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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7月26日 星期六

捷運上





「我要下車!」我隔著門對著門裡的車掌大吼。







三多商圈站早被遠遠甩開,

我被困住了。我早在一個小時前就該下車了。真是荒唐。



捷運自我上車之後再沒停過,

急速晃過一站又一站;

各個站上的人沒什麼表情地遙遙回望,然後消失,



消失得遠遠的。







「你們都沒有要下車嗎?」我氣急敗壞地瞪著身旁乘客。



他們抬頭瞧向我,

就像任何一個正在看通俗冒險電影的觀眾那般滿懷興趣。







「即使下車了,你又能做什麼呢?」一老婦蜷縮在角落的博愛座,質疑著,



「你有目標嗎?不在這列車中的目標?」一高中生不可置信地問,



「你不懂這列車為你做了什麼。」一成年上班族面色嚴峻,正氣凜然。







車外景色下沉。捷運上了一座陌生的高架橋。



我愕然看著眾乘客,張大嘴巴。

稍後,又瘋狂地捶起車掌室的門,







「我要下車!我的目標就在車外沒錯,」我嘶聲大叫,



「車內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放我下車!」







嘎喀一聲。



彷彿與方才的劇烈捶擊毫無干係;車掌室的門緩緩滑開。

我走了進去。



門後是一個空間,也僅僅只是一個空間,

裡頭沒有按鈕、沒有控制桿、沒有駕駛座。也沒有車掌。

它只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空間。除了面前的牆壁有一小塊玻璃窗。







往窗外看,能看見遠方的高架橋的盡頭;



一個突兀、沒有路障、卻又早已注定的盡頭。







「沒有車掌;只有我們啊。」高中生狡黠地擺動食指,指向我與其他人:



「你知道的。你不能離開這列車。它得帶領我們,並航向最後。」







我頹然靠回車壁。







握著拉環,垂下頭,放鬆手臂,



我看見車窗玻璃映著自己的身形,

發現自己與眾乘客們再無不同了。







盡頭就在眼前。







我羞赧地抿著嘴;方才的我是多麼可恥啊!



我向身旁的人抱歉地笑笑,發現他們也都回報一笑,

事實上,整車的人都向著我微笑著;



那笑容是如此自然而合諧,

以致我的身軀和心靈,都被那笑容溫柔地融化,與整列車融為一體。







捷運衝出盡頭,







我放任我的全部與列車一同下落,

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寧靜與安詳。



我把抿住的嘴唇鬆開,



看著乘客的軀體在不斷翻轉的車廂中翻攪著、破碎著、解構著,

難以辨識的面孔,依然掛著平安自得的微笑。







正在下落了,正在下落啦。







鬆開的嘴唇綻出了最偉大、最寬容、最樂天知命的笑。

即使是即將到來的撞擊,也驅不散趕不走的笑,



這笑容裡頭,沒有快樂也沒有悲苦,只有合諧的習慣與接受,







這份合諧會隨著列車車體的四散,傳遍世界的各個角落,直到最後。














2008年1月26日 星期六

早晨





難以置信的虛弱。











昨晚獨自一人在家,沒有睡覺。



發呆、聽歌,



八點鐘後,硬撐起搖搖欲墜的身子,



出門搭公車去火車站補習。











輕飄飄的。











我驚異著,白水泥地原有的堅實觸感,



變得如隨堂測驗紙一般飄搖易碎,











我瞪大雙眼、如履薄冰地踏著碎步,



腳下的土地就要崩塌了,快了。











每一絲極盡溫柔的微風都淌著敵意,



滴答,滴答,



和細雨一同火辣辣地舐著臉頰。











我還是瞪大著眼睛,



竭力捕捉視線所及的物體輪廓。











它們都在大笑,



恣意、忘情地大笑,



毫無來由、莫可遏止的大笑。



沿著我的視神經叫囂著、挑釁著,



彷彿那是條最值得世人蔑視的齷齪巷道。











多想就此閉上眼睛啊,但不能。



我可不想倒下,倒在這種滿是檳榔漬的巷子裡頭。



不想隨著脆如薄紙的白水泥地一同崩潰。











是車子,是車子嗎?











呼嘯而過。



對你正眼都瞧不上。











安全島上,六十九號公車,市政大樓站牌。



實在難以承受啊。



我想坐下。











座椅滿是雨珠,



個個都朝著我齜牙咧嘴,



拚命發出「吼嘎!」或是類似的威嚇聲。











我小心翼翼地,挑了一塊較乾的邊緣,坐下。











灰濛濛一片。











一點點、一點點的陽光,



死守著自身既有的溫暖,



悄悄繞過了我所佔有的空間,



同樣地,對你正眼也不瞧。











又是車子。











呼嘯而過。頭也不回。











然後,我的雙手逐漸爬滿了皺紋裂痕。



驀地間,我好像被擠乾了。



像是擰抹布一般;很用力很用力地擰。











嘩啦一聲,



一些屬於我的、形而上的、不可或缺的零件,



硬生生地被絞了出來。



微風睥睨著、雨珠搶食著、陽光嘲弄著。











我像具乾屍,像塊水分盡失的抹布渣,



像個國破家亡的孱弱俘虜。



僵直著酥脆而龜裂的肌膚,



對著它們輕聲哀告:











「拜託,



 你們不能這麼做。



 你們太貪得無饜了。



 你們憑什麼?



 還我,還給我。」











它們詫異萬分地望向我。











使勁露出一個微笑;



一個人們面對失控的精神病人特有的諒解微笑。



然後,回頭繼續大嚼、喝斥與嗥叫。











我繼續僵直著。











被掏空而萎縮的身體,好輕。



只要微風施點力氣拂過,



肯定能從座位上,穩穩地滑出安全島,



滑上呼嘯遍佈的馬路上。











然後,那些總對我視而不見的車子們,



將會避無可避地面對我,



儘管就那麼短短一瞬,



也頗令人欣慰。











不論是驚愕莫名地、或無動於衷地,



也別管有無下車察看、或加速逃逸。



我會被撞開、輾開、炸開,



一開始,會像一片延展性極佳的金箔,



貪婪地擴張著、平鋪著,



然後止住。











碎裂分解。











至少,



我不會和那佈滿檳榔漬的白水泥地一同崩潰,



而是獨自一人地,化成比薺粉還細微的部件,



混入微風無法進出的空間、擠出雨珠無法想像的視野、



並和著數以兆計的自身部件,一同在制高點反過來睥睨著陽光。











突然間,



我的身體復合了,



又重重地摔回座位的邊緣。



「碰!」的作響,好不疼痛。











六十九號未曾出現。



跑馬燈壞了,無從估計等待時間。











我仍瞪大雙眼,這次可是盡了畢生之力。



六十九號會在某一刻,



在馬路的彼端蹦然出現。











好睏。











一個閃失,



眼皮閉上了。











黑暗襲來。



睜眼!快睜眼啊!











陽光衰老得不像樣,



走沒幾步,便一片片地剝落散裂,



倚著座位角落,喃喃自語著。











我緊閉著眼,摸索著、踉蹌著走了過去,



時間以空前絕後的急速從我的鼻頭、唇間、脅下劃過,



我渾身血汙,一層又一層的傷口和疲憊。



挾帶著血漬的時間,瞬間遠去,像是一道道的夕色光芒。











我謹慎地把陽光扶起,



一旁的雨珠、微風也是奄奄一息。











高速的時間,不斷擦撞著公車站牌、安全島和馬路,



摩擦產生的高熱,讓整座城市閃耀著白光。











一個個人影,



都像一部部被壓縮過的植物生長紀錄片。



驀地從門縫中冒出、掙扎、變大,



最後渾身顫慄著摔倒、被時間燒成灰燼、帶走。











陽光瞪著週遭的人類紀錄片,又瞪向我,



好像在炫耀什麼、抑或是在嘆惋什麼?



真是滑頭!











它們徹底的分解了。



像被越搗越細瑣的糖塊,



忘情地溶在時間裡頭,不見了,



連同它們的睥睨和輕蔑、



連同它們的喜怒哀樂與其餘的一切。











我孤零零地坐回座位。



依然緊閉著雙眼。











幾千億台六十九號混在時間裡頭,駛過。



我死命地招手也無用。











好吧,好吧。











我睜開眼。













































一輛六十九號,直挺挺地停在我的座位面前。



那麼的自然,又那麼的悄然而毫無預警。











公車站座位旁聚集了不少等車的人,



幾個和我一樣要去補習的小夥子,和一些老婆婆。











天空一樣灰濛濛,不過細雨停了。











趁著大夥正排隊上車,



我連忙起身,沿著公車站四周查看。











哈,那些散失的零件,果然還在左近。



我輕手輕腳地撈起,放進包包裡頭。











似乎還少了些什麼。



被時間燒掉了,或是被雨珠消化了?



還是被微風偷偷帶到下一個公車站牌去了?











我不悅地瞄向地上一灘水灘,



它一臉無辜地對我咯咯輕笑。











匆忙趕回六十九號門前,



司機朝氣滿滿地笑道:



「來!請上車!」











我報以微笑,奮力瞪大雙眼,



從口袋摸索了十二元投進錢箱,



「框啷啷!」



同樣是朝氣滿滿。











我站在那幾位老婆婆的博愛座旁,



她們興高采烈地聊著公車站上故障的跑馬燈。



一邊就是方才的幾個同輩,



低聲討論著關於宅、青春、情感、和科科科的事情。











透過車窗,那灘雨水對我狡猾地聳聳肩,以示告別。



我無奈地搖搖頭。











瞪大雙眼的困難度依然不小,



但我可會拼死撐著。我拿剛找回來的零件打賭。











真希望他們知道,



我是說司機、那幾位老婆婆和同儕,



或許也包括各位看官。



他們總有辦法在關鍵時刻介入我的戲碼,



竄改我的劇本,讓我演起戲來截然不同。































真是謝謝他們。



世界又有了點秩序了呢。



































果不其然,微風揣著一部份的零件殘骸,



在四維國小站牌旁遊蕩著。











真可惜我沒有興致去數落它一頓。

 

   

   

2006年8月29日 星期二

三封信、一封E-mail、一塊錄音帶

中文Rap最重要的,就是幾乎全都要押韻! (要轉載跟我說一聲)



一個瘋狂仰慕者的故事   by 菜粽



※醬菜只是代號  指的不一定是我 







*-*-*-*-*-*-*



{第一封信}



親愛的學長醬菜:



上一封信你沒寄回來,猜你應該沒看

大概被郵局搞丟了,他們總是那麼機掰

也可能是原子筆墨水暈開,地址看不出來

下次我會改用E-mail,安全又划算

上網翻到你的留言板,希望你別覺得我很白爛

你媽對你的事樣樣都愛管,你心裡賭爛,我也替你煩

你的網誌我超喜歡,版面很帥,內容也很讚

不知道國中你是否看過我,我在二年X班

我並不想死纏爛打,讓你感到不安

但心中仍然覺得你超帥,還把你名字繡上襯衫

我有一缸子你的照片,每張氣質都風度翩翩

隨便聊聊,只希望你能接收到我的情感

如果有時感到無聊厭煩,可以打我手機開頭是0933

結尾你先自己猜,明天我會打來

總之,希望你能趕快回函


你的頭號仰慕者  小韓


*-*-*-*-*-*


{E-mail}



帥帥得醬菜學長:



一整天手機都沒有響,

信箱空蕩蕩,E-mail也一樣

你感受得到我的難過嗎?

不是我偏激,只是不希望你把我的信隨便亂放

當我覺得不爽,就帶著你的照片四處亂晃

我講的那張,現在正掛在牆上長蜘蛛網

信紙我又補寄一張,內附我的告白錄音,希望你會聽它

讓你感受到我的心在盪漾,是我此生唯一的希望

你那壞脾氣老媽,和我家的很像

你想逃家的欲望,我也常常在想

我的情況和你的幾乎一樣,只有我這種人了解你的想法

這次我忍痛刺青在手背上,刺了你名字的圖樣

帥吧!?只希望你也能看到它

我那蠢男友不停吃醋,因為我老是提起你的模樣

因為他不了解我的思想!但你了解!

你真應該回個信讓我爽一下,我是你絕不能失去的寶藏


最想你的仰慕者 上


ps:我們真的應該一起生活和闖蕩!


*-*-*-*-*-*-*



{第二封信}



醬菜先生:



手機開到沒電,還是沒有來電

前幾封信都有去無回

海邊的風很鹹,但我只看得到憤怒的火燄

對於我的脾氣很抱歉,只是覺得你很賤

照片的蜘蛛網已經積了一層灰

或許遠距離的聯繫,不足以讓我的情感全部發揮?

連一個字也不回,不知你的雙手是否還OK?

如果你打球打成殘廢,我得考慮要不要為你掉淚

沒有人像我看你那麼透徹!沒有人了解!

你連回信也不會?你智力測驗不及格,對不對!?

拍謝,連我自己都覺得我講話好賤

只希望你能了解我無法再次壓抑的感覺


希望你這上雄中的怪傑,能夠聽到我的肺腑之言


最渴望和你一起的仰慕者  謹獻


PS2:只有你才能平息我心中的熱情之焰!


*-*-*-*-*-*-*



{錄音帶}



從來不回信-回電-回他媽的消息的爛人:



幹,都過多久了,你娘的有沒有聽到我的心聲?

你囂張跋扈的人格,早已讓我忍無可忍!

前兩封我確定你收到了,我地址的每個字都清楚好認

現在的聲音都將錄在這卡帶中

讓你聽聽我的憤怒是如此之深

改裝過速限表的是我爸的愛車,用力飆到142

在這種豪雨 (刷啦啦) 中飛馳狂奔,才叫做真正的人生

嗝,這是第六瓶海尼根,你說我還能不能開車呢?

覺得我語氣太狠?請你搞清楚自己是否值得痛恨!

記得阿姆「Stan」那首歌?

他原本有機會救回那歌迷的!

但一切都太遲了,你有過機會的

你甚至有辦法讓我躲過死神,一起好好活著

照片被我撕碎、亂折,用力灑向愛河

真希望愛河跟以前一樣噁,才適合埋葬你這種人

學長,我是愛你的!我們原本能成為人人稱羨的情人!

可是你搞砸了!一切都被你毀了!

我詛咒你沒辦法無憂高枕!噩夢日夜纏身!

每天都從恐懼和尖叫中從床上起身!

你的良心會腐蝕你的頭殼,讓你求死不能!



(嗚嗚!嗚嗚嗚嗚!)



去你娘的!閉嘴!

學長聽到了沒?我爸媽和男友在後車箱叫得像鬼

我可沒有用球棒打爛他們的臉

只是用膠帶黏死那些臭嘴

塑膠繩綁死雙手雙腿

我才不像你的蠢漫畫一樣有暴力美學

膠帶會不會悶死人?媽的,反正早晚都得歸天!

我還是愛著家人

嘻嘻,讓我來以死謝罪

啊喔,橋快到囉!十八層地獄見!


啊啊啊!去你媽的該死!

這錄音帶還錄個鬼!我要怎麼送到你門前!?




嘰嘰嘰──!!(煞車聲)


碰!          (橋的護欄被撞斷了)


嘩啦!.....   (落水聲)


 


*-*-*-*-*-*-*-*


{第三封信}



親愛的仰慕者-韓小姐:



抱歉我很想盡快回信,但最近都忙於應酬交際

每一瞬間的喘息都值得珍惜,實在沒有時間提筆

對二年X班我還有些記憶,我的確有看過妳

對於妳給我BLOG的支持我感到高興,希望能有機會當面謝謝妳

若妳也有無名,要我去幫妳灌水我也十分樂意

很抱歉沒接到你的來電,我常常忘了開機

而妳特製的告白錄音,我聽得很感激



妳的心意我都有收到,請別以為我故意和妳唱反調

但妳不用將我的名字刺上身體,感染了可不太妙

我的確常和爸媽吵,也常搞得自己很煩燥

但最後我都知道,他們應該是為了我好

或許妳會覺得這很老套,但我也沒有妳想得那麼叛逆驕傲

但是什麼叫做「我們在一起比較好」? 那是什麼個屌!?

我們倆個性的巧合不代表就是天生一對寶

妳跟妳男友應該要互相疼惜,這才是妳真正的需要



希望這封信的內容,你能放在心上

但是...為什麼妳的執念那麼瘋狂?

讓你變成一個普通不激動的仰慕者,是我的一個願望

而今天晚上,一個噁心的新聞差點讓我把晚餐吐光

有一個女中學生大醉後打昏男友和爸媽

把他們緊綁,並塞到後車廂

自己亂開亂闖,最後撞出護欄摔到橋下

河水淹沒了她們全家,警方好不容易把車撈回岸上

裡面有塊不明的錄音卡夾,沒有說給誰的和內容是啥


現在想想......

那個人...就是妳吧...!?


Fuck!王八蛋!





2006年3月11日 星期六

無謂(隨手作品)

羅強安靜地看著信箱中半開的包裹。


 


如往常一樣,他習慣地打開信箱蓋。


通常會有保險廣告、商品目錄、還有「消費者報導」的月刊,諸如此類。


 


不過,今天不太一樣。


一大張皺巴巴、明顯被粗魯蹂躪過的牛皮紙塞滿整個信箱內部。


牛皮紙上參雜些極不均勻、尚未乾漬的紅褐。


以及,露出內部所包覆的一小節冷漠的黑。


 


「呵呵,爆滿啦?要不要我幫你拿些?」管理員親切地笑道。


「不用了,謝謝。」羅強有禮地回應,輕輕抓起包裹,迅速塞入隨身的提袋。


 


羅強緩緩踱步至樓梯,


但反常地,不是走向二樓的租屋。


而是輕踏著小碎步,進了地下停車場,回到他幾分鐘前剛熄火的二手車。


他敏捷地鑽進車內,開了空調,拉上那特別訂製的單面不透光的玻璃。


 


左輪吧?


他仔細端詳著包裹的內容物。


羅強對槍械的研究有限,但還勉強可辨識出這把灰黑的左輪手槍。


有5發子彈上了膛呢。甚至連槍身都有餘溫。


槍柄還黏了些腥紅稠液。


 


「哈哈,也是個難得的緣分吧。」羅強自語,格格輕笑。


車子雜音隆隆,快速地駛上高速公路。


那張沾滿血漬、腥氣、還有他左手五指指紋的牛皮紙袋,應該在流往化糞池的水道中漫步吧。


帶著原本要用來洗廁所的塑膠手套、握著方向盤的感覺真的挺詭異的。


今天不是假日啊,路上車輛少得冷清。


羅強沉默地微笑,優雅地搖下車窗。


 


現在將贓物交給警方,應該很難擺脫罪嫌吧?


趁著個機會,趕快脫手。


搞不好還可以滿足長久以來的好奇心呢。


 


食指緊緊扣住板機,右手謹慎地控制方向。


時速:正好是最高速限的100公里。


他等待著,目光掃視著遠方道路,像個斯文又從容的睿智獵人。


 


刷刷刷!


羅強皺了皺眉。


一輛銀白色的箱型車,冒失地突然插道,並急速從他的車身旁擦過。


很明顯,他的時速至少有140公里以上。


「讓你繼續往前,可能會有無辜的傷亡吧?」羅強呢喃,為下一步動作辯解著。


冠上「正義」的名號吧,


畢竟還是有良心的,羅強想著。


後方半輛車子也沒。


左手伸出車窗。






「我自從看了警匪電影,就很想知道真實情況呢。」






緊扣。


壓!


碰!


 


銀白箱型車左後輪胎精準的爆開,車身莫可抑制地嚴重搖晃。


「翻,快翻,快翻啊!」羅強興奮著瞪視。像個賽馬場中狂熱的賭客。


 


碰隆!


箱型車以及高的速度撞上護欄,狼狽地滾下坡去。


羅強急速煞車,以驚人的華麗姿勢甩尾,停在變形的護欄之旁。


箱型車無力地躺在草地上,三輪朝天,兀自不甘願地空轉。


「唉,沒有爆炸啊?」羅強失望中夾雜著怨恨。


畢竟,那些華麗的追逐中,翻覆的一方總是以絢麗的爆炸作為收尾。


而且,令他更意外的是,整輛車的完整度。


本來還奢望它會解體的不成樣的說,羅強苦笑,走下草坡。


 


年輕的一男一女,兩人都已昏厥過去。


「耶?都沒死?」羅強震驚的看著尚有餘息的男女。


他小心翼翼地將滿身是血的女子拖出車外,


 


「我也很喜歡看武打片呢。」


他想起第一次看「龍吻」時,以敬畏帶著崇拜的眼神看著李連杰的身手。


 


他將女子的頭清清靠在左肩,濃濃的髮香充斥著他的鼻腔。


「有潛了。」他以武林的禮節回應那女子無聲的抗議。


他雙手環抱住她的頸子。


 


「暍!」


喀!


 


如游絲般的呼吸聲突兀的停了。


 


女子的頭軟垂下去,嚴重彎曲成詭異的角度。


「原來也不需要多用力麻。」羅強歪著頭,看著自己的成果。


哈啾!髮香有夠濃的。


 


這男的卡的真緊,羅強不耐的想。


算了,他心虛地瞄了四週。


四下無人。


 


他取下剩下4發子彈的其中3發,留了1發在裡頭。


「唔,一直覺得這個遊戲很豪邁哩。」羅強嘻嘻一笑。


他戲劇性的揚起左手,


用力一撥!


 


刷啦啦啦啦~~







彈膛飛快地旋轉著,



羅強高興極了,一邊抖腳,一邊哼起了柯南的片頭曲「命運的轉輪」。



再一下就好......快了........好.......







食指伸出。



啪!







男子嘴巴微張,一條涎絲連接著座椅套。



「真是合作。」羅強滿意的說。將槍管輕輕頂入男子的口中。



有點緊張呢。



冷汗,流過後頸。



食指,緊扣。







壓!







喀!







彈膛旋轉了六分之一圈。



男子的頭仍若無其事地靠著車窗。



「呼.......」羅強如釋負重地呼了口氣。



先緩和一下心情吧。



左手在顫抖呢。



「去,別那麼沒出息呀。」羅強眼神亢奮地鼓勵著左手。



嘴巴微張。



那沉默的黑,優雅地進入了口腔。







「上帝把佑。」羅強含糊不清地唸道。



手汗浸濕了塑膠手套,沿著腕部流入袖中。







壓!







喀!







「呼~哈哈~」羅強右手播開額頭溼漉漉的瀏海,得意的笑了。



「唔...........」男子痛苦地皺眉,小聲呻吟。



羅強一驚,時間不多了。



他粗暴地撐起男子,把槍管再度塞入男子的嘴裏。







男子眼睛睜開。



一個滿臉是汗、呼細粗重的人蹲在面前。



醫護人員嗎?



不像,他穿的是輕便的T桖呢。



嘴巴有異物......是氧氣管嗎?







「Good luck.」羅強親切地微笑。



男子迷惘地瞪著他。







食指,再度緊扣。



壓!







「Bingo。」羅強道。







碰!!







男子的頭被強大的衝力撞得翻了過去,摔在那殘破不堪的車窗上。



眼神,依然是極度地迷惘,只是眼白微微上翻。



「遊戲結束。勝利者:羅強!」羅強像個小孩子高興地拍手。



他小心地抓起幾塊碎玻璃,插入那男子後腦勺兀自散發焦味的傷口。



「不知道可否矇混過去。」羅強歪著腦袋,







算了,去玩些別的吧。







*-*-*-*-*-*-*-*







剛剛扮演的是警察,是正義的使者。



現在是否要換個口味呢?



羅強把玩著剩餘的三發子彈,一邊盤算著,一邊將車子停在路邊。



又是條人煙稀少的街道。



羅強很開心,也很盡興。







「先生,這裡不可以停車。」



羅強嚇了一跳,趕忙把仍帶在手上的塑膠手套脫下。



一個著裝整齊的巡警,正煞有介事地開著單子。



「啊啊,對不起對不起!」羅強打開車門,順手從座位旁拿了把機車用的霸王鎖。



「在紅線地區停車......要罰鍰.......」警察沉悶且官腔濃厚地唸道。



「等一下阿!我只不過剛剛停耶,我只是要等個人.......」羅強一臉焦急,下了車子。



「總之,你仍然紅線停車......」警察不理不睬,仍低著頭寫著單子。







羅強微笑,左手快速揚起。







碰!!







警察愣住了,眼神極度呆滯。



突然,雙膝一彎,跪了下去。



羅強把霸王鎖丟回車內,關上車門。







這傢伙真重,羅強暗自埋怨。



周圍都是破爛的鐵皮屋,一個陰暗的死巷。



羅強輕柔地把警官的外衣給褪下,只留下貼身內衣。



「我一直想試試看百步穿楊的滋味哩。」



他真走到百步之外。



帶上手套,他把外衣纏住整支槍。



「好簡陋的消音器。」羅強打趣的說。







瞄準.........



好遠阿,原來挺困難的。



食指緊扣。







碰。







警察脖子旁的鐵皮多了個彈孔。



「該死...」羅強皺眉。



外衣前端發出焦香。



其實滅音效果還不錯啦,羅強心道。



要成為好槍手也不簡單呢。







重新瞄準。



扣!







碰。







擦過了臉頰。



一道鮮紅從警官左臉由上至下暈開。



「唉。」羅強嘆息。



最後一發哩。







如果沒打中呢?



「槍手只會專注於當下。」羅強自以為瀟灑的說。







這次不瞄準了。



直覺。







就是現在!



扣!







碰。







碰!







雙眼之間,致命的焦黑。



漿液泊泊流出。







「贏了。」羅強笑了。裝模作樣的吹了一下槍口,然後把槍丟進旁邊的下水孔。







*-*-*-*-*-*-*-







好充實的一天。



羅強愉快的踏上歸途。二手車發出刺耳的噪音。







終於能在開信箱時,多放點期待了。





(故事暫完)

2006年3月4日 星期六

六呎風雲‧後記

六呎風雲‧後記











晨曦映入窗簾,在磁磚地上鋪上層層交錯的倒影。







生理時鐘精準地在6:15喚醒睡夢中的黃天,他伸了伸筋骨,毫無惺忪之態。







「今天該是匯錢的日子吧。」黃天心道。







在走入浴室沖澡前,他習慣性地打開個人電腦,聆聽著最即時的線上資訊。







「...這裡是SNG,記者劉嘉新的報導。如你所見,一輛擴充型黑色保時捷停在知名的資訊公司『數位比爾』的大門前面......」







黃天撥開眉毛旁的水珠,透過防水帷幕瀏覽著電腦螢幕。







「...車上所裝的,是『數位比爾』的總裁賴尚德的遺體,將要由家屬親自送至火化。而那位正從階梯上緩緩走下、全身黑色孝服的男子就是臨時總裁──賴尚德的大兒子──賴匡......」







黃天端詳著螢幕上的賴匡。他眼神陰鬱、髖骨突出、臉上滿是悲喜參半的詭異表情。







「真不會做戲。」黃天會心一笑。







「...法醫初步研判是自然暴斃。死者身體並沒有疾病、內外傷、或任何毒物反應,預計在火化前會再進行最後一次詳檢.....」







黃天微笑,滿意的結果總是令人欣然。







螢幕上的賴匡似乎想起什麼似的。在保安人員的掩蔽下,拿出隨身PDA點了幾下。







黃天笑道:「都差點忘了,是吧?」







幾秒鐘後,賴匡迅速地收起PDA。而就在下一刻,個人電腦發出響亮的鈴聲。







「您的帳戶新增了一件新的匯款。」合成語音從電腦傳出。只見螢幕下方的款項數字這在急速變動。







黃天關掉水源,望著螢幕上一大串數字。







「4...5...6...咻~~~」黃天吹了個口哨,「7位數啊?真是個出手豪闊的傢伙。」這錢比預定的多10倍有餘,還不包括他們討論時塞的鈔票。







送風口快速地烘乾了黃天全身,他拿了件浴袍,興高采烈地走了出來。正巧看到螢幕最下方,不起眼地閃過一行即時新聞。







「『斯沃德奈米工程』的董事長羅蘭‧斯沃德於兩小時前在總公司暴斃身亡。身體無明顯內外傷,目前初步排除他殺可能......」







黃天愣了一愣,心中閃過一絲不安。







兩名同一個行業的大老闆、互相競爭的對手,在兩天內都自然暴斃?







「完康葬儀社」的補妝技術目前仍凌駕於世界,早已超越了驗屍界所有人的想像。







若說斯沃德是他殺,又有誰有能力在驗屍下不被發現蛛絲馬跡?







「算了。這種鬼巧合天天都麻有。」黃天呢喃著,關上了電腦。緩慢踱步回房。







「嗯?」他突然停了下來。







一股迅速而強烈的暈眩,迅速流遍黃天全身。







「砰。」







一陣稍強的風,隨著由遠至近的警笛聲,輕輕刮過陽台,簾幕激烈的飄動著。







這一切,似乎山雨欲來。













(待續)

六呎風雲‧緣起 (自創短篇科幻)

本來想投稿倪匡~覺得寫的不好就沒送去~無聊貼上去~



基本上,不能算是篇故事啦,只能算是一段對話的記述。



不過,可能只是楔子。以後可能還會有以此發展的故事。





六呎風雲



粽子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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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尚德,54歲,生日2009年5月3日,男性,未婚,死因不詳,身體狀況良好,外傷:無,內傷:無,疾病:無,精神狀況:安詳…」



「完康葬儀社」總裁黃天,眼光掃視著這張已預定好的死亡證明書,望著眼前這名不速之客。



「姓名和社交狀況,並非我們的管轄範圍,先生。」黃天首先打沉默,不卑不亢地說。



「你們不需要改那些,我要改的是死因、精神狀況、健康、內外傷。」眼神陰鬱、髖骨突出的男子說。



「真正死因是…?」黃天遲疑地問。



「到時候就知道了。」男子閉上眼睛,一副不耐煩樣。



「這樣我們無法準備所需工具,先生。」黃天冷冷地說。慢慢地將資料推回男子面前。



男子張開眼睛,瞪著黃天:「真正死因,是電死。」



黃天也回瞪:「多強的電?」



「…大概五千伏特吧。」



「電源接觸部位?」



「雙腳底部。」



「嗯…照著上面寫的,死者正當盛年,若健康又沒傷痕的死去,有些奇怪?」黃天疑道。



「嘿,正是如此。我要一場懸案。」男子聳聳肩,嘿嘿冷笑。



「精神狀況?」黃天不理會他的笑聲。



「驚愕…或許有點恐懼,但一定有些驚愕。」男子笑道。



「嗯哼…」黃天若有所思的抄筆記。



一陣沉默。



「對了,精神狀況你們是如何修改的?」男子好奇地問。



「我們…」黃天有些猶豫。男子右手一翻,啪的一聲,放了疊鈔票在桌上。



「…先拿死者的基因培育出一顆和死者相同的腦子,再用電流改變它精神層面,並移植到死者腦袋裡,由於基因相同,對應神經也會正確無誤。再用雷射消除疤痕。」黃天微笑。計算著厚度。



「如果有病呢?」男子感興趣地問,又加了一疊。



「若是局部性的,就以雷射消除。若全身性,則用基因培養出一個一模一樣的人,再把死者外表的後天痕跡移植上去。」黃天端詳著紙鈔。笑意愈趨濃厚。



「痣要怎麼做?」啪,又一疊。



「我們有研發了一種黑色素細胞,讓它在死者該部位生長,等大小一定了再以輻射將之殺死,黑色素會留在死者皮膚上。」黃天的興致來了,滔滔不絕的講下去:「還有腫瘤、疤痕、內外部組織損壞,就先在該處培養該細胞,它會自動填補或生長,等長到一定程度在將之殺死就行了。」



「可以宅配器官嗎?」男子半開玩笑地格格輕笑。



「哈!當然!」黃天大聲笑道。男子一愣,滿臉錯愕。



「從細胞、組織、器官、系統、甚至個體!只不過毫無學習能力罷了。若要在家中動手,也沒關係,本公司的宅配人員會到您的家中安裝暫時的『葬儀室』,在內部當場補妝,閣下也可以親自參觀!還有保固,若在下葬前有『掉妝』現象,本公司會把自開業以來所有盈餘的一半支付給您!」黃天瞄著男子驚訝的表情,笑容藏著濃濃的得意。



男子以半是驚愕、半是欽佩的眼光重新打量著黃天。



「能否一星期內做完?」



「當然!」黃天肯定地雙手一攤。



「和您合作真愉快!」男子微笑著起身。



「哪裡,還請您多多光顧!」黃天微笑。兩指輕輕夾起鈔票疊放入公事包。



「如過真是那樣,那就要多幾場破不了的案子啦!」兩人相視大笑。






2006年2月27日 星期一

來日方長 (自創長篇科幻3000字)

和"六呎風雲"一樣,是打算投稿倪匡的拙作~

後來看了看前幾屆的~覺得程度差滿多的~就留了下來~隨便貼貼~



來日方長





「親愛的…你看…」羅麗看著冰箱,一臉畏懼。



我望向冰箱門,只見「不足」的字樣下閃爍著紅燈。



我吃了一驚,政府分配的糧食竟然在短短一個月中縮減那麼多,又戰爭了嗎?一定是,政府總是把所有能源都用在戰爭。離糧食配給日還有近一個禮拜,羅麗和我可能還過的去,但剛滿月的喬撐不了麼久的。



我緩緩走向更衣室,指示機械幫我換上沉重的防護裝,心中暗暗祈禱。



出去,是要押上性命的。







我穿過兩道嚴密的防護門,羅麗緊跟在後,雙眼擒著滿滿淚水:「親愛的…小心點。」



我點了點頭,目送著羅麗緩緩退入門後,打開最後一道金屬門。



一陣略帶黃棕色的微風拂過我的玻璃面罩,我瞄了瞄酸鹼計,空氣的酸鹼值是0.15,我暗暗心驚,上次出去時還有2.8,那不過是兩個月前罷了。



我又望了望天空,一層層的金黃厚雲遍佈整個天空,閃爍著耀眼的金光,「今天會下雨!」我忍不住脫口大叫。



我心中暗叫聲該死,再忍個一、兩天,或許就不用冒這個險了。



不能回去。出來了,絕不能空手而回。







死寂的馬路上也有許多糧食用盡的人,我不禁暗暗叫苦,天曉得等我到了以後,還有沒有東西剩下?



我加快腳步,陰沉的天空隨時都可能來場暴雨,如果我拿不到糧食,全家都完了。想到羅麗,我開始跑了起來。



路人們也漸漸注意到天氣不太穩定,紛紛跑了起來,越接近市集,人潮越趨洶湧。簡直像場大型賽跑。若不小心一個踉蹌,被踩死倒是不會,但若防護衣被踩裂了條縫,那就死定了。



一層比一層厚的人牆開始令我寸步難行,我相當惱怒。等我到了後,搞不好連市集都被拆了。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我左手一推、右腳一蹬,當下就有兩人被我弄倒在地。人群毫不留情地踐踏過去,不久,他們的衣服就開了不少口,並在地上翻滾哀嚎。顯然,酸氣進入了,我不忍再看下去,再度混入人潮之中。



沒多久,越來越多人如法炮製,慘叫哀嚎聲不絕於耳,原本的運動大會轉瞬成了殺戮戰場。我心中暗喜,靈巧地從正拳腳相向的人群中擠過,等稍微出了人群密集範圍,便三步併兩步,朝市集方向狂奔。







當我氣喘吁吁的抵達市集時,糧罐架子旁已擠滿大批搶糧人潮,大部分的架子都已經空了,我驚慌地四處張望,只剩前方最後兩排架子還有寥寥數罐,當下不顧一切地推開人群,朝目標狂奔,好不容易撞出條路到架子前時,只剩最後一罐了!正當我要把雙手從人群中抽出時,身旁一個壯漢突然猛力一撲,整個人撞到架子上,以異常敏捷的速度把最後一罐糧食抱在胸前,「給我!」我怒吼,拔腿衝向前去,那壯漢見我衝來,便一個肘錘直直撞向我胸口,「碰!」我整個人翻倒在地,胸腔一陣緊縮,差點沒咳出血來。等我翻身站起,那壯漢已離開架子,朝出口迅速撞去了。



市集內的人看到空無一物的架子,紛紛騷動起來,有想跑向出口的、想找其他架子的、想去外頭搶別人糧罐的、想回家等發糧日的,人人或推或擠、亦步亦趨地緩緩從架子旁退去。



我呆呆地站著,失望、沮喪、憤怒、不甘等種種情緒沖刷著我,正想頹然坐倒時,突然瞥見地上有樣東西。



那是把鋼製開罐器。用於手動打開糧罐,把柄微粗,柄頭異常鋒利,並有類似鑰匙的刻痕,用來開啟糧罐外的鎖。



我拾起那把開罐器,細細端詳一番,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一個令我有點猶豫的念頭。



突然間,我似乎能聽見羅麗喃喃的祈禱聲,以及喬肚子餓的哭聲。他們都在等,等我滿載而歸。



我緊握開罐器,緩緩起身,看準出口的人群方向,一咬牙,拔足飛奔。







出口旁,人人都在咆哮,你推我擠地擁塞在出口前。我遠遠一望,便瞧見那胖子的身影,他用雙手將糧罐遮住並緊緊抱在懷裡。我急急忙忙衝上前去,卻擠不過擁擠的人群,當下不再遲疑,拿出開罐器朝身前最近一人奮力一劃。



「唰!」那開罐器當真是鋒銳無比,不但把那傢伙的衣服平整地劃了條大縫,連他背部也弄出條又深又長的血痕,他愕然地回頭,但立刻痛苦地倒在地上翻滾大叫。我不再理他,拿起開罐器或劈或砍、或戳或刺,剎時間身邊五、六人有的哀叫、有的摔倒、有的還未曾發聲便已斃命。我隨手用力一斬,身旁一人不但玻璃罩被割碎,開罐器還沒入他的額頭,只見一道血注噴了出來,群眾見了血,開始驚慌地大叫,人人從我身旁擠開,讓出條路來。



那壯漢見我追來,急忙往出口狂奔,但雙手抱著糧罐,動作自是遲鈍不少,沒兩下便追至他身後,他驚慌地朝我一拳,我側身避過,奮盡全力把開罐器朝他小腹扎去。



「噗!」開罐器深深陷入他腹部防護衣之中,他整個人愣住,神色驚怒,我伸手一撈,搶了糧罐,朝出口奔去,回頭看最後一眼時,發現那壯漢還是站著。



遠離了市集,正當我想在馬路上歇歇、喘口氣時,一滴液體滴到我的玻璃面罩上。



「噗嘶──」一陣白煙冒出,並在我的面罩上留下一道凹凸不平的酸性腐蝕疤痕。



我不等喘完氣,拿出我生平最快的速度朝家奔去。

下雨了。







路邊的路燈迅速從我視野內閃過,我幾乎跑得人事不知。只見又有幾滴雨點打中我的左右膝蓋、大腿,冒出的白煙讓我視線不清,我卻絲毫不敢停留,在政府公訂的大雨之中,這防護衣的有效防護時間是五分鐘左右,但最近的雲層因為政府大量的廢氣而「長進」不少,我不敢確定這防護衣真正有效時間是多久。



雨勢迅速變大,只見路燈的燈罩也在嘶嘶冒煙,路旁的人造樹苗也迅速萎縮乾枯,路面和我的身體已被陣陣白氣給蒙蓋。突然,我身後似乎響起了陣陣叫囂聲。回頭一望,赫然看見原本市集的人潮,竟排山倒海地朝我這方向狂奔!



人群中跑得快的已脫離人潮,迅速向我逼近,有些眼尖的看到我手上的糧罐,紛紛指著我大叫,加速向我衝來。



雨勢越下越急,地上漸漸有些白煙不斷的小水坑出現,每一步踩下去都有不少酸水濺起。我的腳部只剩不到一半的厚度了,我轉過一個轉角,看到家門就在前方,只要再三、四十步,就可以到家了!



忽然,一隻手抓向我的腰部,我大驚,腳步一陣踉蹌,眼看就要摔入水坑,我又驚又恐,假若掉到這種水坑,我的全身一定會在轉瞬間腐蝕的無影無蹤,趕忙右手撐入水坑想站起來,結果手部衣料竟腐蝕的剩薄薄一層纖維網,我不禁嚇得又是陣踉蹌。突然間左手一陣空虛。



糧罐被搶走了。



我心頭一跳,趕忙回身搶奪,把對方抱在一起,對方沒料到我會如此動作,腳步錯亂,眼看我們就要雙雙跌入酸水坑之中。



我急中生智,抱緊對方的身子用力一轉,將對方壓在下方,只聽「撲通!」一聲,對方已被我壓入水坑之中,我趕忙放開手,覺得雙手都是一片灼熱,而那人卻已衣料破爛、面目全非地哀號。我知道我的手部衣服破了,趕忙連滾帶爬地衝向家門,我閉上眼睛,以免被酸氣弄瞎。只覺全身劇痛,呼吸道陣陣灼熱。匆匆地眨了下眼睛,掃描完視網膜後便迫不及待撞進門內,把門壓上,整個人癱倒在地上,任由保全系統灑水和清除酸氣。身體疲憊不堪。糧罐也丟在地上,靜靜等羅麗來扶我進去。



我雙手手臂仍滋滋冒泡,但我已累到感覺不到疼痛了。



這樣的日子還得過多久?難道喬以後也要過這種生活?出去就得為生存搏鬥的生活?



我沒力氣思考了。



全是政府的錯,這新種太陽能板的出現也不過兩年左右,雖然它能以90%的高效率利用和儲存光能源,但使用過程會產生異常難以分解的強酸物質。性質和水十分類似,融點、沸點都差不多,但這項科技才濫用半年,全球氣候就變了。但政府仍義無反顧的使用下去。



為什麼?難道所有造福人類的科技,結果都是如此?有那麼多能源,為何一定要戰爭?為什麼不用來多製造些糧罐?包括我自己,全世界所有人都上書給政府要求停止使用,為什麼它不聽?因為戰爭?因為它有無限糧食嗎?有不怕腐蝕的衣服嗎?



算了。我相信到喬的時代,人類必會有更安適、進步的生活。



樂觀點,對吧?





反正,對於短視近利的人們,來日永遠方長。

2006年1月16日 星期一

F.I.R:刺鳥(歌辭改寫)

十二班˙國中時代 (原曲:刺鳥)



新詞:John Tsai

曲:F.I.R



也許還得要等 幾百個世紀

子孫們才能看見 籐條被廢棄

五科六科一百 不代表聰明

用讀書麻痺自己 隨乏味而去

通往學測的宿命 無趣又悲哀

用青春換得未知的無奈



誰來把風誰抄答案 功課到底有完沒完

誰能再等待 夢想在搖擺 南柯醒來

電扇故障天空很暗 木板打出老師的愛

無謂的傷害 童年的慘澹 這個時代



翻過圍牆翹課出來 幾支警告有誰會管

叛逆的心酸 被它逼迫來 國中時代

周杰倫:止戰之殤(歌辭改寫)

十二班˙墮落之殤 (原曲:止戰之殤)



原詞:John Tsai 曲:周杰倫

新詞:蔚藍柳丁





光 熱的火辣 光 灑落臉上 光 在下課鐘響後仍迴盪



仍在傳唱 墮落的殤 課本在桌上 重點誰知幾行



全班剩半數的人在椅上 靜靜的看 青春如何遺棄這劇場



煙灰弄髒 白水泥牆 誰在外套 吐口檳榔



這教室早自修的模樣 早已被叛逆遮蔽了希望 ㄅㄧㄤˋ





呆滯刻在學生們臉上 桌椅已倒向群毆經過的方向



鼻血留的形狀 是腥羶 它刺激 的漂蕩



它只唱 只想 這首墮落之殤





惡霸煙味香 要個菸灰缸 喧嘩傳兩樓 師長全無方



課業在二年級上 蹣跚晃蕩 終在國三掉下





學生們眼中的課堂 是什麼形狀



是否老師偶爾講句笑話 冷點也無妨



死寂氣氛持續侵蝕胸膛 全班半數趴



而他也習慣了放棄去懲罰





學生們眼中的課堂 是什麼形狀



是否不用藤條不被叫罵 不受教也罷



菸的氤氳飄搖整個走廊 又一場幹架



而他卻已假想自己不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