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4月5日 星期六
魚
在還有些無病呻吟的興致時大聲呻吟吧。
(當然,這可能也是一種病態)
──
其實自覺二字是阪牛率先使用的,
有段時間很常掛在嘴上,偶爾還會感到類似盜用智慧財產的慚愧:P
當然,臉紅擦汗一下就沒感覺了。
人們總是這樣的。
如果──只是如果,
真的自覺到了有限的青春,以及緊隨在青春之後、且更加有限的意義,
那我們得有什麼反應、什麼想法呢?
像魚兒,
原本無知地、輕盈地遊走在幾乎無法察覺的水中。
驀地,牠驚覺,
這周圍的液體──牠賴以維生的液體──
是何等的珍貴、何等的需要被牠賦予更多意義!
牠進一步地發現:這些美妙的液體,並不會永遠環繞身旁,
終有一日,它們會枯竭殆盡,不復存在。
於是乎,牠面如死灰、嚎啕大哭起來。
哭畢,牠心意已決:
牠要竭盡所能,去珍惜這有限的美好液體。
可是,要怎麼去珍惜呢?
牠費盡思量,忖著要如何去擁抱周圍的液體,
當然,這不是個容易的工作,亟為耗神費力。
為了能更專注、更投入,
牠遠離了家人、情人、朋友,
也不再關心牠所屬的國家的政治現況、主權歸屬,
更別提關心整個世界,關心其他地區、其他領域的議題。
牠游的好遠好遠,當然,牠的心思游的更遠,
這花了牠許多時間和力氣。
終於,牠喘吁吁地抵達了一個牠甚為滿意的荒僻所在。
總算可以專心應付「如何珍惜這美好液體」這問題了,牠想。
牠沉思著,日復一日地。
水位一如往常,下降著,下降著。
終於,牠漸漸領悟了,
任何刻意將「珍惜」具象化的努力,都是多餘且徒勞的,
珍惜需要實踐,但沒必要成天掛在嘴上嘮叨。
牠又驚又悔,拚命循原路游回去,
想找回那些牠叛離已久的人事物。
一個人可以背叛父母、朋友、師長、課業、甚至自己的情感,
但是,如果父母、朋友、師長、課業、自身情感都已叛離了,
還有什麼事是可以背叛的呢?
昆德拉:「姑娘渴望結婚卻不知婚姻為何,
年輕人追逐名譽而對其一無所知。」
牠這時才赫然醒悟:作為這段叛離之途的最初動力,
或許不完全是──甚至根本不是──對那液體的珍視和渴求,
而是一種對於反叛的原始崇慕、嚮往,
它推動著牠,儘管它未曾使牠明暸這一切意義何在。
牠憶起了當初牠本身無知、膚淺、輕盈的景況,
現在的牠呢?
不也拋棄一切、叛離一切了嗎?
牠現在所承載的,不也是超脫以往任何一刻的輕盈嗎?
但是,無法承受啊。
牠整個五官複雜地揪成一團。拚了命地趕路。
但根本來不及。
水位越來越低、越來越靠近地面,
終於,那一丁點浮力再無餘裕去分攤無情的重量,
牠摔了一跤,翻躺在地面上,喘氣。
水位越來越低,
和牠的鰓面齊高了。
牠幾乎要瘋了。
牠憤恨地在溼漉地面上翻跳著,聲嘶力竭地吼著:
是啊,是啊!
一切都如你所願吧!
在我們與自己達不成共識的同時,就是你在一旁竊笑吧!
是祢騙我來此、讓水位下降!
而,祢就這樣放任我掙扎翻騰,而不給我一點將逝者的尊嚴!
當然,牠重複吼了兩三次後,乾啞了,
水褪盡了。
牠又累又昏,又怒又愧,
牠要死了。
更糟的是,不是重如泰山,
甚至不是輕若鴻毛,
而是根本沒有份量可言。
牠的死會被另一波潮水沖刷,被另一波魚群掩蓋,
終至了無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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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兒們都是這樣活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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