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0月17日 星期五

小日記13 - 野心





外公過世以後,我近距離地觀察過了死亡,



扎實地相信:一個人只有一次的人生。









妳知道吧?



妳知道我們感受到的每分每秒,都得以有限的生命為基底吧?









是以,妳問我:



你有野心嗎?



你對你的未來、你現下的青春年華,



有任何、任何的野心嗎?









我沙沙沙地寫著化學習題,揣著自己的想法;









我回答:



朋友啊,別為了「野心」字面上的幾絲豪情,而顯得沾沾自喜;



如果,我們身邊的一切,都即將瓦解凋零、不復存在,



那麼,還有什麼樣的成就或歡愉,能夠令妳滿足、令妳平靜呢?









我迫切地直視她的眼睛:









是以,我只想要看得更多、看得更遠,



讓目光超越,超越這片令人頭昏腦脹的時空框架。









唯有正視生命的有限性,



才能多少感覺到自己真切地、無悔無憾地活著;



我只是希望能做到這一點;儘管乍看之下有些天真。















而我的野心,大概也就僅止於此吧。





















  鍵盤壞了,網誌就順便暫告一個段落吧;



  祝福各位:〉





2008年10月10日 星期五

小日記13





有時候會想:捷運是不是速度太快了些。



進而懷念起自己蜷縮在公車單人座上,



盡情地發著呆、哼上幾首曲子的時光。







捷運或許有一天也會被取代,



換上更快、更快、更快的交通工具;



人們的行程變得更加有效率、緊湊而充實,



生活充滿了目的;更短的時間中有了更多的目的。







偶爾,逼不得已離開車廂、順著人群走上階梯的時候,



難免會試著幻想,



未來的生活節奏會是如何的充實、目的是如何的明確,



方向是否會和早上前往雄中的人群一樣同步有致 ......

















噢,這樣光鮮亮麗的幻想令我疲倦;



而對公車的那份懷念,在日復一日的嗶嗶聲中也顯得不值一提;







所以呢,就讓我先暫且卸下平日黏貼在臉上的尊嚴和驕傲,



再也、再也、再也不要討論這些事情了。

















熱血青年式的幻想









我們對於許多事情,都有某種幾乎是與生俱來的逆向衝動;





我們對「大人」二字沒什麼好印象;痛恨校方;討厭行政官僚、以及行政官僚的作風與語氣;討厭校長、或許還一起討厭教育部;政府在我們心中也絲毫不討喜;當然,我們頗有可能更憎厭中國政府、中國官僚、或是許多中國檯面上的事物;台灣與對岸的對立、或是相關議題,可能很容易使我們熱血沸騰起來;而,美國政府也好不到哪去;我們甚至會在腦海中構出一幅美國齜牙咧嘴、貪得無饜的惡魔形象;試著譴責恐怖份子、並盡量不同情美國;輕視資本家、景仰革命派;想到「資本主義」四字就反胃;提及「社會主義」四字便顯得嚮往無限;或許我們也很願意坐在美國眾院門口,呼籲眾院封殺救市案、不要資助華爾街那批面目可憎的有錢人。





我們對這些事情常常很有想法;這些想法也往往慷慨地反饋我們一些不錯的感覺,驅使我們很樂意保留它們。我也認為,它們的確是些美好的想法;或許這些想法真的能改善世界也未可知;但,更多時候我覺得它們一點用處也沒有;人們怎麼可以在懂得那麼少的情況下,得出如此之多的意見與看法?





希望下面的例子不會干犯眾怒:





還記得九月初的時候,我和班上一群人發現校方將活動中心一樓延後開放、卻沒有即時通知樓主,顯然是極不尊重身為活動中心一樓管理者的樓主群;事實上,最令人不爽的,還是在於校方一副輕視學生、高高在上的姿態;噢不,最正確的事實,應該是我一想到有機會把主任叫出來、面對面地理論清楚、甚至教訓主任幾句,就感到興奮極了!能夠直指校方的錯誤,重振學生在學校的地位,並讓這群自以為是的官僚們當著自己的面認錯;這副景象光是想像起來,就令人心曠神怡、如痴如醉──老天,這不誇張;這甚至很正常。





總之,坦白來說,那天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殺去教務處,最後卻變成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主任一開始態度痞痞的、令人生厭,試圖將我們隨意打發;在他明白我們的澎湃熱情絕不允許自己空手而歸之後,他就換上較為正式的語氣,把我們帶到了活動中心一樓,詳細說明為何場地必須繼續拿來放書、無法啟用;一邊抱歉、一邊強調不是他的問題,而是書商無法在預定日期將書發送完畢;但也不完全是書商的問題,而是各班的動作過慢,沒有在預定日期將書買齊,使得書商抽不開身;我們有些虛弱地試著反駁他,但內容越來越近似於無理取鬧;當初來此的目的也不大記得了;終於,在某種很糟糕、很令人羞愧的氣氛下,大夥慢慢散了。





晚我們樓主群一步趕到的樓主燊哥,在當下用非常令人惱火、非常缺乏族群認同感(我們這群人)的聲音說:「『樓主群』是學校給我們的福利;不要把福利當作權利!」眾人還差點因為這句話和他鬧僵起來;當然,細想起來,這句話某種程度上是正確的;校方眼中的正式職稱只有「樓主」,「樓主群」只是一個約定成俗的名稱、一群由私人交情所牽絆而成的人,沒有任何行政意義可言;如果早早認知到這一點,或許我們就不會那麼莽撞地殺將過來了;當然,我們是不可能認知到的;應該屬於這份認知的所有空間,都早被熱血青年式的幻想所填滿了。





或許我們當下應該清剿族內叛徒、把燊哥撕成碎片掃出去、然後繼續我們對抗校方的千秋大業。我們沒那麼做的原因之一可能就是理智;少得可憐的理智;這般回想起來還真令人難受。





我總覺得,熱血青年式的幻想給了我們太多、太多的自信;它賦予了我們一種對自身的崇高想像,彷若我們所言所行,都乘著某種神聖的理念,而變得真確無誤、銳不可當;可是,一旦把我們的想法放入更大的脈絡中檢視,它們便顯得簡陋、愚昧、缺乏推論且不堪一擊。我們自身智識的極限在哪呢?而世界上的各種紛紛擾擾的極限又在哪呢?當我們紅著腮幫子、大聲呼吼著某種指責、看法或要求的時候,對腮幫充血的快感的享受,早就遠遠超越了我們所做所為的初衷;不,在更多時候,我們可能根本沒有初衷可言;我們在為誰發聲、為誰激情呢?是為了眾人看待自己的目光、還是為了某種一聽到「革命」二字就會自動產生的浪漫想像呢?





我們需要自疑。大方、懇切、毫不留情地自疑;把它當成一種習慣、一種長時間的心理狀態;我們的斷言缺乏宏觀的眼光、廣博的知識、確鑿的證據,又不夠了解自己所作所為的真確動機為何;唯有在我們對自身看法無法保有太多自信的情況下,這些看法才顯得珍貴而有意義。熱血青年式的幻想實在太容易令人沉醉其中;這般半吊子的無知,比純然的無知還要令人難受百倍囧。





這世界實在太大,運作過程又太過繁複難解了。我們或許得窮盡一生,才能約略識得一點皮毛、掌握改變某些部分的能力;在這之前,我們得先拚命護住自己的心智、避免它沾染任何思考上的壞習慣;你也知道的:一個人只有一次的人生,我們每分每秒的生命歷程都必須以死亡為前提。如果在自己十來歲的時候就讓理智倒下、模模糊糊地活完後面大半輩子────











不,我他媽的拒絕這種人生。












2008年10月9日 星期四

Placebo - Running Up That Hill

這首歌太美了。

每一張不同的臉孔、有著不同的裝扮與社經地位,

卻都仿若在輕輕控訴、柔柔悼惋同一件事;一個前奔不息的憂傷故事。



(文章底下附了作者 Kate Bush 的最初 MV)













It doesn't hurt me.

You want to feel, how it feels?

You want to know, know that it doesn't hurt me?

You want to hear about the deal I'm making.

You, (If I only could, be running up that hill)

You and me (If I only could, be running up that hill)



And if I only could,

如果我只能

Make a deal with God,

和上帝做個交易 

Get him to swap our places,

就讓祂調換我們的立場吧 

Be running up that road, 

向那條道路奔去

Be running up that hill,

向那座山丘奔去 

Be running up that building.

向那棟建築奔去



If I only could

如果我只能如此


You don't want to hurt me,

But see how deep the bullet lies.

Unaware that I'm tearing you asunder.

There's a thunder in our hearts, baby


So much hate for the ones we love?

Tell me, we both matter, don't we?

You, (If I only could, be running up that hill)

You and me (If I only could, be running up that hill)

You and me, won't be unhappy


And if I only could,

如果我只能

Make a deal with God,

和上帝做個交易 

Get him to swap our places,

就讓祂調換我們的立場吧 

Be running up that road, 

向那條道路奔去

Be running up that hill,

向那座山丘奔去 

Be running up that building.

向那棟建築奔去



If I only could

如果我只能如此 



Come on, baby, come on, come on, darling,

Let me steal this moment from you now.

Come on angel, come on, come on, darling,

Let's exchange the experience


And if I only could,

如果我只能

Make a deal with God,

和上帝做個交易 

Get him to swap our places,

就讓祂調換我們的立場吧 

Be running up that road, 

向那條道路奔去

Be running up that hill,

向那座山丘奔去 



With no problems. 


And if I only could,

如果我只能

Make a deal with God,

和上帝做個交易 

Get him to swap our places,

就讓祂調換我們的立場吧 

Be running up that road, 

向那條道路奔去

Be running up that hill,

向那座山丘奔去 



With no problems.


If I only could, be running up that hill

If I only could, be running up that hill

If I only could, be running up that hill

If I only could, be running up that hill

If I only could, be running up that hill

If I only could, be running up that hill

If I only could, be running up that hill ...













2008年10月8日 星期三

席慕容 - 詩的價值

若你忽然問我

為什麼要寫詩

為什麼不去做些

別的有用的事

那麼我也不知道

該怎樣回答

我如金匠日夜捶擊敲打

只為把痛苦延展成

薄如蟬翼的金飾

不知道這樣努力地

把憂傷的來源轉化成

光澤細柔的詞句

是不是也有一種

美麗的價值

如歌的行板

一定有些什麼

是我所不能瞭解的

不然 草木怎麼都會

循序生長

而侯鳥都能飛回故鄉

一定有些什麼

是我所無能無力的

不然 日與夜怎麼交替得

那樣快 所有的時刻

都已錯過 憂傷蝕我心懷

一定有些什麼 在葉落之後

是我所必須放棄的

是十六歲時的那本日記

還是 我藏了一生的

那些美麗的如山百合般的秘密

愛的筵席

是令人日漸消瘦的心事

是舉箸前莫名的傷悲

是記憶裏一場不散的筵席

是不能飲不可飲 也要拼卻的一醉

盼望

其實 我盼望的

也不過就只是那一瞬

我從沒要求過 你給我

你的一生

如果能在開滿了梔子花的山坡上

與你相遇 如果能

深深地愛過一次再別離

那麼 再長久的一生

不也就只是 就只是

回首時

那短短的一瞬

年輕的心

不再回頭的

不再是古老的辰光

也不祇是那些個夜晚的

星群和月亮

儘管 每個清晨仍然會

開窗探望

每個夏季 仍然

會有茉莉的清香

可是 是有些什麼

已經失落了

在擁擠的市街前

在倉皇下降的暮色中

我年輕的心啊

會有茉莉的清香

可是 是有些什麼

已經失落了

在擁擠的市街前

在倉皇下降的暮色中

我年輕的心啊

永不再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