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7日 星期一

The Dandy Warhols - Sleep



總覺得它正自溺而輕柔地控訴著,

傳達出了某種令人悲哀莫名的精神處境 ...













Well, I could sleep forever

But it's of her I dream

If I could sleep forever

I could forget about everything


If I could sleep forever

If I could sleep forever

If I could sleep forever ...

























伏特加

天佑、阿叉和大俠前天帶了瓶伏特加,興致勃勃地在男一福利社買了幾包廉價零食,一群人縮在宿舍房間或交誼廳內喝著;未經稀釋的伏特加煞是辛辣,必須混入大量可樂才比較容易入口。



半夜一點多,天佑頭有些發疼,先溜回房間躺平了;我和大俠、阿叉在交誼廳漫無章法地聊天。我喝了約莫兩個馬克杯的伏特加可樂,精神雖然還算健旺,眼光卻越來越難集中在同一個定點、很容易不自覺地飄開。我嘴巴不停開合著、喉嚨咯咯發出聲響,意識卻始終在某個遠離旁人也遠離自己肉身的彼方徘徊著;似乎,它正蜷縮在某個空調得宜的淨白房間當中,透過玻璃窗,清醒而沉默地觀看著在腦海當中由酒精與睡眠不足造成的狂風暴雨 ...



然而,隔天下午一點,我從床上被大俠的吼聲吵醒時,腦海中的空調設施、淨白房間、玻璃窗、冷靜的意識和狂風暴雨,都徹底地煙消雲散了;剩下一片灰灰霧霧、阻斷了思緒通道的酒精殘渣,還有劇烈腹痛。



這使我越發相信意識與理智是某種──僅僅只是某種──妄念或幻夢;天曉得到了這猜測被證實或否證之日,世界變成什麼德性了。

2009年11月29日 星期日

前進

最近都沒有時間靜下心專注地聽聽音樂。



剛剛在宿舍裡頭,只剩我的桌燈還亮著,室友們全部都躺平了。我漫不經心地點進「天籟集」的網誌分類裡頭,一首一首曲子安安靜靜地仔細聽著,越聽越是激動,整個人突然陷入了某種情緒瀕臨潰堤的緊繃狀態;每一首歌都像一張極其精美牢固的包裝紙,將從前高中的某段時日最最珍貴的情感元素,以近乎不朽的方式細密地保存起來了。旋律流過的當下,它們便一朵接著一朵綻放開來,讓過去的種種回憶、以及回憶衍伸出的各式聯想與幻覺,像瀑布一般傾瀉並淹沒了我的意識 ...



北上的這幾個月,日子一天天昂首闊步地踏進踏出;可疑的上進心與求知慾、長期的強顏歡笑、伺機而動的虛榮感,都在牽引我的視線、拉扯我的腳步,將我導向某個不存在明確前因後果的神祕方向;前方往往是一片虛無,前方的世界在充滿求生與競爭意志的聲光效果當中複雜地交互作用著 ...



我始終不是個活在前進之中的人,我的歸屬感深埋在過往裡頭。對我而言,生命中大部分、各種意義上的前進,都像是命定的、經過某種變形的赴死過程。


2009年11月24日 星期二

反思紀錄表



國立台灣大學 98 學年度第一學期

服務學習課程期中反思紀錄表(學生-1




課程名稱:●服務學習一                   


          □服務學習二                           


          □服務學習三                            







What?(什麼?)很開心,經過了半學期,我們一起做了什麼服務?發現了什麼新鮮事?!接觸到什麼問題?




我們負責打掃電機系館樓頂,每個人負責不同工作;有些人掃地、有些人清除地磚溝槽的污泥、有些人倒垃圾;而我則是負責拔草。



中午的時候頂樓陽光很強,曬得脖子和臂膀火辣辣的;長在平地溝槽內的雜草,因為只有溝槽內少許的污泥和細砂可以立根,不需要動用其他工具即可徒手連根拔起;至於長在水管庇蔭底下的小草,因為找不到好的姿勢施力,便難拔得多;藏身在牆腳陰影、潮濕處的大片草堆是最最難以清除的部分,因為它相當巨大,尖銳的枝葉劍拔弩張地開展著,葉緣鋒利異常、可以輕易割破沒帶手套的手指,而且牆邊總是有用之不盡的裂縫,足以讓它們深深地、穩固地扎根,這些根是如此地深入那些狹縫中,幾乎要讓人懷疑它們其實是牆壁本身的延伸、更別提完全清除它們了;只要根還留存著,再怎麼試著拔除表面的枝葉也是徒勞;假以時日,這些草根肯定有辦法再次繁茂起來,畢竟它們經過了千萬年的競爭、而且存活了下來!系館頂樓放眼望去只有一塊塊黯黑的石磚、鏽蝕而用途不明的交錯水管,徹底是一片荒蕪,能在這裡成家立業的植物都很不簡單吧,怎麼可能因為我們這種半吊子的清掃工作而消失呢?



然而,儘管心底這麼以為,但這畢竟是工作,不管我再怎麼思忖這工作有無意義可言,都沒法改變它是一件工作的現實;似乎對這社會而言,再沒什麼比現實更值得考慮的事了。如果這麼想的話,這般拔草也可以視為是將來正式踏入社會前的預備動作吧,雖然這般想法不能使我完全釋懷,但也足夠讓我安分地繼續幹活了。







So What?(所以,為什麼)在這些新鮮事中,心中有什麼感動或感想?

這半學期的服務課程,我們試著學到了什麼?服務學習課程對我們可能有什麼意義? 



雖說有不少雜草的確是十分頑強,在我們隨意破壞一陣、離開頂樓之後,下禮拜的服務課又會欣欣向榮地出現在我們面前,但還是有許多獨立的草株、或是矮小而未具規模的草堆,可以一次就連根拔起、全然地毀壞殆盡。我在進行拔除作業之前,都會先用美工刀在草叢中胡亂擺弄一陣,把裡頭的小生物通通趕將出來,一方面是避免不必要的殺生,一方面也是為了不要讓自己被突然冒出來的蜘蛛、螞蟻或壁虎嚇著。



大多時候,我都盡量面無表情、腦袋一片空白地用美工刀割著割著,然而偶爾也會驀地懷疑自己到在做些什麼;看到折斷的枝幹汩汩流出汁液,實在沒什麼成就感可言。這頂樓除卻一些外表怪里怪氣的水管和淨水設施,只剩下一片暗灰色、毫不討喜也無甚利用價值的虛空。我們是因為怎樣的美感或秩序的需求,必須每個禮拜都來破壞一遍這水泥荒野僅存的一點生氣呢?我越這麼想、越搞不懂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為了怎樣的理由破壞這些生命,也就越拔越不是滋味;然而,轉念一想,又感覺自己對於一般生命的看法太過膚淺、廉價,而且我常常不大確定自己拔草當下的厭惡感是來自於對生命絕對價值的珍視、還是單純的不願意動手拔草的怠惰慾;狐疑地思忖到這,也就沒有再繼續考慮下去的動力了。







Now What(我可以如何作?我有什麼收穫?)這半學期服務學習中,這些感動和感想讓我(們)有什麼成長?看待人事物,自己有什麼改變?我(們)想要/應該要做什麼改變?



這段日子,我腦海始終不曾出現輪廓分明的回憶,彷彿事物的變化都僅僅從我的心智表層拂過,未曾留下可茲後人考究的痕跡;基本上,所有我勉強可以察覺的改變都是些微而瑣碎的;硬要挑出來說的話,應該說我越來越懂得如何在工作當下放空自己的心思了吧。到了現在,我拔草的效率越來越高,也越來越善於在揮舞美工刀的同時什麼也不想、或是和身旁的同學招呼幾句來轉移注意力。當然,從前我總是戒慎恐懼地重複翻撥草堆,充斥心中的各式各樣雜念常會令我的動作不大確實;然而,終究還是習慣了;我甚至逐漸拋棄了拔草前先打草驚蛇的習慣,但事實上我從未真正克服對昆蟲和壁虎的恐懼感、也絕非突然領悟了服務學習課程內在的深刻意涵;我只是將靈魂抽離、讓整副心靈從內而外都是空無一片;其實,人的確可以隨時隨地精神上地從這世界撤離的,而一旦你撤離了,那些令人恐懼、困惑不已、煩躁不安、或沉悶難耐的生活氣氛,都會突然間蒙上一層輕霧;壓在肩上、鞭策我們的理解慾的責任感將消弭無蹤,事情也會變得可以忍受了…



我事後這麼猜想著:只有憑藉大量、繁瑣的習慣,才能在這般架構下心安理得地生活;姑且這麼形容吧:習慣是現代社會的生存之本、適應之鑰,通往現實生活的康莊大道。 







本表由選課同學撰寫,請上ceiba作業區繳交,作為 任課 老師評分依據。

表格下載網址: http://service.osa.ntu.edu.tw 



2009年10月13日 星期二

Stereophonics - Maybe Tomorrow



主唱的嗓音蒼涼而消沉、卻令人願意不斷嘗試振作 ...











I've been down and

I'm wondering why

These little black clouds

Keep walking around

With me

With me



It wastes time

And I'd rather be high

Think I'll walk me outside

And buy a rainbow smile

But be free

They're all free


So maybe tomorrow

I'll find my way home

So maybe tomorrow

I'll find my way home


I look around at a beautiful life

Been the upperside of down

Been the inside of out

But we breathe

We breathe


I wanna breeze and an open mind

I wanna swim in the ocean

Wanna take my time for me

All me


So maybe tomorrow

I'll find my way home

So maybe tomorrow

I'll find my way home


So maybe tomorrow

I'll find my way home

So maybe tomorrow

I'll find my way home


So maybe tomorrow

I'll find my way home

So maybe tomorrow

I'll find my way home ...







2009年10月12日 星期一

小日記28



老實說,我花了很多的時間蜷縮在宿舍裡頭鬼混,或是獨自一人嚼著新鮮度可疑的自助餐、在校園裡四處茫茫然閑晃。我幾乎還沒有認真翻過哪一科的課本,作業大都草草了事,且固定會翹掉早上的兩節普物。我把精神上的對外窗口嚴密地一一封了起來,而且我不能理解為什麼自己要這麼做、為什麼生活可以一塌糊塗到這般程度──



躺在床上,我常常回憶不起一天下來我實在地做了什麼、說了哪些得體或不得體的話;或許我得罪了一些人、認識了一些人,但我並不是很清楚,也幾乎不曾試圖去呵護那些剛剛萌芽、稍縱即逝的情誼。我試著看一些書,但往往讀到一半目光便開始失焦,最後只得半途而廢。我有時候會勉強自己說話、找人攀談、尋找對方與自己的共同點和共享的梗,但這般嘗試很快會被一陣浪潮般的茫然和不情願感淹沒──我對身旁的人感到抱歉和愧疚,卻也無從開口。





我和我姊偶爾會一起到後門吃飯,聊天時總是三句不離爸媽在高雄過得怎樣、老爸似乎越來越嚴肅易怒等等;老媽在電話裡頭都只會談論我的生活,卻絕少提及她和老爸在高雄的生活,我也不曉得怎麼開口問。我真後悔從前還在家的時候,不曾在爸媽面前建立一套健談多話的形象、也不曾培養出和爸媽深聊的傳統,導致現在我必須透過我姊的轉述,才能約略明白爸媽的生活型態和內涵的種種變化。



事實上,我並不想家;雖然我逐漸理解到從前在家裡充足的睡眠、均衡的免費飲食、爸媽幫忙洗好晾乾的衣物多麼值得珍惜,但我並不是真正想家。與起說想家,不若說我記掛的是和爸媽一起生活的日子。然而,一如《異鄉人》主角曾提及的:「既然現在我倆軀體分隔,我怎麼知道要靠什麼來連結我們、彼此如何追想對方?」





有時候,我會感覺自己內心的長吁短嘆,全都不切實際、而且廉價得令人難以置信。我對這世界、對人,有著許多約略成形的想法,大多是些抱怨、膚淺的惆悵、以及十足武斷的概括描述;然而,我只擁有這些,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我應該怎麼做、怎麼解釋呢?是生活中哪一個元素或環節拂逆了我的本性?是暫時性的水土不服?是在電機系的課程當中找尋不到安置學習熱情的所在?我可以有條理地陳述許多抽象複雜的概念,但我卻沒辦法適當地陳述自己;從來沒有人嚴肅地教導我如何探查自己心智的輪廓;我越是思索,越覺得自己像是黑洞一般不能理解也不可掌握──







回到這個令人焦慮不已、被我徒勞地重複思忖無數次的問題:

我到底想要一個怎樣的人生?



2009年9月27日 星期日

回家

回到高雄,睡了一整天,醒來後也不覺得和睡在宿舍比起來有特別香甜;儘管房間的擺設、雜物、從窗簾縫間灑入的陽光,都有著男一舍所沒有的熟悉感,但除此之外,視野內的景物再沒有什麼特別的了。床墊的硬度的確是十餘年來睡習慣的,但很快地這部份的記憶就會被宿舍的冬夏兩用涼席墊給默默取代了。一切變化的大方向追根究底都是可以被約略預見的;各種新舊記憶元素平等地一波一波相互取代著。



這個家的實在感在我心底正穩定地逐漸消失著;某種意義上,這大概是現代生活的一部份基調吧。就我而言,打從有記憶以來,生活就是一連串持續不斷的實在感的喪失過程。

2009年9月24日 星期四

行將30000

現在是 29998;

睡醒應該就到了。



Lily 是我睡前瞄到的最新看倌──恭喜妳XD!







訂位代碼:  02962833 

總票價:  NT$ 1,415

 

付款方式:  信用卡付款/ 車站取票 

交易狀態:  已付款




訂位代碼:  02962937 

總票價:  NT$ 1,200

 

付款方式:  信用卡付款/ 車站取票 

交易狀態:  已付款 

 


N220923151

2009年9月16日 星期三

關於宿營

我們六小的平均性格──至少在生人面前──大概是較為沉靜的吧,希望沒有帶給乳維學長和詠姍學姊太多麻煩囧。事實上,我從沒料想過極度缺乏活力的我會當上小組長;除了要帶隊呼、多少也得為各小隊之間的競爭成果負起部份責任,弄得我宿營第一天始終戰戰兢兢的、生怕做錯了什麼而讓整個六小弱掉OTL。雖然對競爭氣氛濃厚的小隊制一直以來都有些駭怕,但基本上我們六小表現都還不錯;營隊的大地遊戲、假案、RPG、烤肉等等都辦得相當盡心有趣,電機和北教的學長姐實在辛苦了:〉



回程中,經過三天兩夜的熬夜、亢奮、大型遊戲而積累的疲憊感一點一滴地湧上心頭。尚軒坐在我的旁邊、睡得很深沉安穩,我則勉強閉上了眼睛,卻遲遲無法很順暢地進入睡眠;經歷了充滿光影、過度激情、以及此起彼落的尖叫大笑聲的宿營,我開始懷疑,所謂的大學生活是否就像這般大型華麗混亂的延伸?這實在令我恐懼不已;我並不希望讓這種點綴式的浮華激情──做為偶一為之的娛樂是絕對合適的──成為大學生活節奏的基調 ...



過了這些許日子,我感覺有些懷念六小的其他朋友;雖然大多都在同一個系所裡頭,但也未必有什麼機會能更深入地交談;然而,這樣的懷念,實際上是由扎扎實實的情感構成,或是由某種浮華而一廂情願的幻覺經層層意識包裝而成的,我實在也無法確定。無疑地,宿營辦得十分成功、我們也玩得相當盡興,但同時它也昭示了緊接而來的各種混亂、困惑、以及方向感的失卻。



「我們經歷著生活中突然臨頭的一切,毫無防備,像是演員進入初排。」對於自己能否成功地適應新環境、能否在某個有歸屬感的所在尋得一席之地,老實說,我不再如從前那般充滿自信了。

Placebo - I Know

「當你加速前行,往昔種種將緊隨在後 ... 」



大多時候,我其實並不明白歌詞到底觸動了心底的哪個幽暗角落,

然而它畢竟觸動了些什麼,我也不奢望能在聆聽當下即扒梳清楚,

單純地讓自己陷溺在某種不負責任的心醉神迷當中 ...









I know, you love the song but not the singer

I know, you've got me wrapped around your finger

I know, you want the sin without the sinner

I know

I know


I know, the past will catch you up as you run faster

I know, the last in line is always called a bastard

I know, the past will catch you up as you run faster

I know

I know


I know, you cut me loose from contradiction

I know, I'm all wrapped up in sweet attrition

I know, it's asking for your benediction

I know

I know


I know, the past will catch you up as you run faster

I know, the last in line is always called a bastard

I know, the past will catch you up as you run faster

I know

I know


I know, the past will catch you up as you run faster

I know, the last in line is always called a bastard

I know, the past will catch you up as you run faster

I know

I know ...



副標3

<br/>  <br/><br/>  <br/>    parsley  <br/> <br/>    sage  <br/>  <br/>    rosemary and thyme<br/>  <br/><br/>  

2009年9月14日 星期一

迷離

由於前一天在Steven宿舍玩牌、整晚未曾闔眼,所以當我昨晚跟著大俠和雄九的學長騎到Roxy的時候,雖然一滴酒都還未沾唇,已經有些神志迷離、視線難以對焦了囧。Roxy裡頭的燈光昏暗而柔和,大聲地播放著Travis的Sing、Oasis的Wonderwall等等,擺設也相當別緻,幾張小凳子、木製隔板和軟沙發圍出了一個個不失隱私感的開放空間;入口放了整面的音樂雜誌,吧檯旁還有兩座大櫃子塞滿了沒有標籤分類、亂糟糟擠在一塊兒的黑膠唱片盒。


一夥人挑了個角落坐了下來,學長姐們聊著當屆的話題、偶爾善意調侃一下我們這些學弟;我和大俠縮在圈子外圍,小口小口珍惜地啜著長島冰茶和墨西哥日出,有時會因為學長的誇張八卦而保守地微笑著、有時則默默注意著週遭的人──吧檯服務生、幾團聊音樂聊得煞是起勁的老外、以及一對又一對年輕男女──注意他們的穿著與舉止氣質;然而,大多時候,我們就只是愣愣地含著吸管,雙眼缺乏方向地睜著,任由菸味、各種聲響、以及黯淡的燈光滲透全身 …


最後我終於累了。我累到說不出話、幾乎不能辨識出四週景物的清楚輪廓;所有的聲音、顏色、氣味,夾七雜八地在心底交揉成難以分割的一團混亂;我竭盡全力不使自己癱倒在座位上,因為我徹底沉溺於這般遠離現實的幻覺當中、捨不得離開;值得擔心的事物都驀地消失了,整副身體滿溢著某種令人不安、卻又同時令人醉心不已的失重感。


似乎,你很難使一個神志迷離的人──或許是酒醉或熬夜過度的人──感到駭怕或不安;他們的內心已斷然放棄了應付外務的企圖、沒有什麼是可失去的或值得在意的;他們的精神因為這般斷念,達到了某種清醒之人難以企及的穩定與平靜;某種在現世當中幾乎不可能存在的穩定與平靜。


我想我並未真正有了醉意,只是過於疲倦了、頭腦處於即將斷線崩潰的邊緣,才使得自己失卻了與外界互動的能力。然而,若酒精也能達到相同的精神情境,那恣意沉浸在酒精裡頭又有何不可?在我缺乏自信的時期,我會驀地變得非常自私,「我的心緒平靜與否?」便成為我在世上唯一真正關心和認可的重要議題。在神智迷離的當下,沒有任何事物能傷害我、擾亂我的心思、侵犯我的內心世界;或許在未來某個時刻,我能不必藉由酒精或睡眠不足的力量,憑一己之力遠遠逃離紛紛擾擾的現實景況 …







噢,居然會吐出這麼頹廢、自我又自溺的日記囧。








PS:

後來我一點多離開Roxy(牽車時還絆了一跤),回宿舍的路上腳踏車始終搖搖晃晃的、很難控制住方向囧,最後到達舍區、我正要鬆口氣以為安全達陣的時候,車子就碰碰框框扎實的撞上「請勿停車」的鐵柱子;車頭的籃子整個凹下去了啊囧!






2009年9月6日 星期日

老了2



我姐最近常和我聊到爸媽的情況,例如老爸在餐桌上是不是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嚴肅了?老媽的身體和氣色是不是比上次她回家時還來得差?我通常會假裝思索一會,然後皺眉搖頭、回答說沒這回事;事實上,我痛恨這種問題,痛恨極了。



在八月大部分的日子裡頭,我把手機丟在感受不到震動的遠處,躺在床上、或茫然盯著螢幕,就這般度過了大半天。偶爾,神智難得清醒的時候,便會費點心思,想像自己離家之後、只剩下老爸老媽的家,氣氛會是如何?作息會是如何?爸媽會以如何的態度生活著?



老媽常會笑著說我若讀成大該有多好,我從前也不怎麼把它當真;或許我應該當真的?或許她努力地試圖傳達些什麼?我痛恨這般迂迴而混亂的表達傳統,痛恨這般愛恨交佐、百孔千瘡的情感現實,我痛恨極了;令人痛恨的事物實在太多、太多了,幾乎淹沒了我的視線,沒日沒夜地在眼角乾澀處淌著淌著 ...



當然,自然而然地,我希望時間能停止流動;甚至不一定要停在某個令人平靜、沉醉、或歡欣鼓舞的奢侈時刻;憤怒的一刻也好,沮喪空虛的一刻也好,怎樣都好──我只要它停止。讓我意識不到過去也意識不到將來,讓歲月推移所衍生出的種種莫可挽回的變化就此打住;讓我被某一時刻牢牢地禁錮住吧,那麼,所有人、所有事物都能永遠歇息了;再也不必殫精竭慮地為各自的變化尋找實務上、或情感上的堂皇理由 ...







明天早上,要依照預定的時程北上到大學裡頭做健檢;我現在只能白費力氣地重複清點行李清單、並且把房間盡量收拾整齊。離家之後,我爸媽依舊會有一搭沒一搭地幫忙整理房間嗎?無疑地,它依舊是我的房間、是在我們家中佔有一席之地的重要空間;但一想到要在某種意義上──當然我遲早會淡忘這份意義的所有細節──永遠踏出這個房間,就使我難受極了。

2009年8月9日 星期日

小日記27



1.



放榜那天,窗外風雨飄搖、一片陰沉,除了雨聲,便是門板和窗框劇烈震動的格格聲;天空的顏色灰敗異常,我在床上煩躁地、半睡半醒地翻覆著,不確定窗外是清晨還是夜半,直到中午才真正醒了過來。



電機的分數比預估低了許多,但整個家、整個光線黯淡的室內,卻沒什麼放榜的氣氛可言。前個晚上和老媽吵了一架,暫時沒辦法和她說話;老爸似乎還蠻開心的,但也沒有持續太久──



事實上,放榜從來不像我從前所幻想的那般充滿力量,能夠清脆地將生活一刀兩段,在某個特定的時間點上永遠扭轉人們的生活與意識走向;它無疑是某種重新包裝過的延續,週遭一切依舊循規蹈矩地行進著。



我有些茫然地盯著螢幕、心中空蕩蕩的沒什麼思緒可言;指考前後,我心底始終藏有一份期待,期待放榜那一刻可能帶來的解放與救贖──考前的歇斯底里、考後的渾噩度日都不能抹煞掉的解放與救贖──



當然,這畢竟是種一廂情願的癡想。







2.



這次北上經典閱讀,多少算是開了眼界;見識到一些有趣的人、有趣的想法和生活態度。然而,大多時間我都是恍恍惚惚地走著,意識不到自己也意識不到其他人。我懷疑自己是否選錯了路、不清楚自己正往哪個方向走去 ...



脫離現實、優柔寡斷、缺乏方向感,始終是我的生命歷程的一貫基調;我需要一份完善的信仰來包容它們。












2009年7月30日 星期四

《南斯拉夫分裂大戲》

※這篇小簡介過度簡化和省略了許多歷史事件與觀點,所以千萬別以嚴肅求取知識的態度閱讀它;我只希望它能使其他人對本書產生興趣;事實上,儘管《南斯拉夫分裂大戲》所關注的那段歷史並非多麼令人愉快,但在我看來,它畢竟是本戲劇張力十足的有趣著作。


 


一九九一年六月,醞釀已久的南斯拉夫內戰終於爆發,斯洛文尼亞、克羅埃西亞相繼宣佈獨立,在南斯拉夫境內造成了不停蔓延與加劇的激烈衝突;時任南斯拉夫駐歐洲共同體大使的本書作者 Mihailo Crnobrnja 也陷入了一連串尖銳問題的轟炸之中:到底是哪邊出了毛病?南斯拉夫從成立的最初便已註定會走向分裂嗎?如果南斯拉夫的各個族群無法生活在一起,為什麼必須以這麼血腥慘烈的方式分裂?

我認為,《南斯拉夫分裂大戲》絕不算是本政治學、或是政治實務的入門書。但是,像我這般對政治一竅不通的人而言,它的確能使我對政治實務抱有一些基本的概念與期待。

順著這齣分裂大戲的蘊釀時期、一直到戰爭爆發之後,作者循序漸進地仔細分析了前南斯拉夫各共和國──塞爾維亞、克羅埃西亞、斯洛文尼亞、波士尼亞 - 赫塞哥維納、蒙特尼哥羅、馬其頓──的歷史、種族、宗教背景,一步步地在眾位讀者心中建立起一座層次分明的戲台。

「南斯拉夫的失敗是政治的失敗」,這樣的觀點成為本書寫作的一貫基調。作者並不認為南斯拉夫是個天生不健全的國家、也不同意這場悲劇是各族群間歷史仇恨的難以避免的延續;事實上,作者精細描述了南斯拉夫內外重要政治菁英與政治機構的種種作為,明確地指出其中某些政治作為──濫用群眾與媒體的民族熱情、缺乏從整體政治結構著眼的長遠目光、於錯誤的時機進行協商──加強了南斯拉夫的悲劇程度與解體可能。



↑ 約瑟普‧布羅茲‧狄托(Josip Broz Tito,1892 - 1980)
是戰後首先挺身對抗蘇聯的擴張、與史達林撕破臉的共產黨領袖。



南斯拉夫是個民族、宗教、語言皆高度複雜的國家,國內各個族群之間多少存在著一定的緊張,這是十分自然、也很難避免的。然而,南斯拉夫的人民畢竟成功組成了這樣一個國家;甚至,在狄托(Josip Broz Tito)的領導期間(1945 - 1980),南斯拉夫獲得了可觀的國際聲望與讚揚,大部分的國民都稱呼自己為南斯拉夫人、也以這國家為榮。因此,任誰都難以斷言南斯拉夫在成立的最初便已注定分裂;不管是國內的政治首腦、或是國外的其他政治勢力,都錯過了許多可能力挽狂瀾的寶貴時機;太多太多的政治錯誤,疊加出了一場場令人震驚與遺憾的血腥戰爭。

每一次的閱讀,我都能隱約感受到作者筆下流露出的政治熱忱與人道關懷;儘管有些微弱,它畢竟成功地使我對政治有了更清楚的概念與期待,這也是我之所以喜歡這本書的最大原因。

《南斯拉夫分裂大戲》紀錄並剖析了一段令人哀傷的歷史,但作者的檢討式的寫作態度──至少我這麼認為──卻強烈傳達了一個積極正向的觀點:政治並非總是一灘攪不清的骯髒渾水;正確的政治作為,確實可以造成改變,避免不必要的苦難與犧牲





2009年7月17日 星期五

指考終了



五科425,應該是足夠了;老天,我真的累了;這場仗持續太長、太久了。最後會變成怎樣的人?走怎樣的路?這個暑假我只想繼續躺在床上,做些令人困惑的夢,在夢裡編織著屬於自己的神聖,什麼都不讀、也什麼都不學──



每次要打球都會碰著下雨;一開始會有些惱怒,但最後也就無動於衷了。









2009年7月15日 星期三

Death Cab for Cutie - Soul Meets Body



非常清澈而堅定的一首歌;

彷彿它被創作出來的唯一目的就是使聽者平靜而滿足 ...











I want to live where soul meets body

And let the sun wrap its arms around me

And bathe my skin in water cool and cleansing

And feel, feel what its like to be new


Cause in my head there's a greyhound station

Where I send my thoughts to far off destinations

So they may have a chance of finding a place

where they're far more suited than here


I cannot guess what we'll discover

Between the dirt with our palms cut like shovels

But I know our filthy hand can wash one another’s

And not one speck will remain


I do believe it's true

That there are holes left in both of our shoes

If the silence takes you

Then I hope it takes me too

So brown eyes I hold you near

Cause you're the only song I want to hear

A melody softly soaring through my atmosphere


Where soul meets body

Where soul meets body

Where soul meets body


I do believe it's true

That there are holes left in both of our shoes

If the silence takes you

Then I hope it takes me too

So brown eyes I hold you near

Cause you're the only song I want to hear

A melody softly soaring through my atmosphere

A melody softly soaring through my atmosphere

A melody softly soaring through my atmosphere

A melody softly soaring through my atmosphere







2009年7月12日 星期日

惡夢



在宜蘭、台北的這幾天,我幾乎每天晚上都會碰著兩三個惡夢,而它們全都和升學考有關;內容通常是畫錯卡、跑錯考場、睡過頭、准考證被風吹出窗戶之類的可怕情節;偶爾還會參雜一些惡靈古堡的殭屍劇情。每次醒來,我都得花上幾分鐘的時間才能省悟過來、明確告訴自己指考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當然,我還是對自己的成績多少有些緊張,然而這般緊張隨著這一個多禮拜的放縱玩樂,已經越來越顯得形式化了。如果親朋好友問起成績,我仍舊會熟練地皺皺眉、苦笑著說自己有多麼擔心,但我心中卻幾乎感覺不到任何緊繃。因此我很不喜歡這些惡夢,不只是因為它們多少降低了睡眠品質──我原本就很容易做惡夢,只是惡夢的主題通常很不固定──而且我明明覺得自己似乎沒有非常擔心指考成績,它卻還是霸道地獨佔了我的惡夢排程。



考完的這陣子,我越來越注意到:我很難完全地理解和掌握自己的情緒與個性。我再也不能自信地宣稱說我在乎什麼、我遵奉些什麼,因為我並不真正清楚這些問題的答案。



升學考的龐大壓力──造成了長期的、斷斷續續的憤怒、絕望和渾噩──徹底地滲透並貫穿了整個高三;它在我的心靈深處緩慢擠壓出了某種深刻的精神張力,而這股張力應該是很難在短時間內完全消除的。如果這般緊繃感消失了,那恐怕是因為我目前的空洞生活當中並沒有足以彰顯、激發這股張力的元素存在,使得它暫時潛伏在我心中某個難以察覺的所在;到了公布成績的那天,我猜想它將無可避免地再度出現、在心底興風作浪一番。



我的內心居然有個「難以察覺的所在(潛意識?)」!我討厭這種概念,因為它使得一個人的完全自覺變得幾乎不可能──至少似乎會更難達成。即使已經和這副身體和心智相處了十八年,我仍舊不能肯定我在什麼時候會哭、會笑、會勃然大怒;我可能會因為某個突然掠過腦海的小想法、就斷然放棄前一刻所在乎的事物和理念。我一直渴望自己能成為一個前後一致的人──有著一致的理念和道德原則──然而事實上,我整個人根本就是一團混亂囧。



昨天在阿姨家,看著小表弟──剛升上幼稚園中班──發出各種怪獸的吼聲和尖叫聲,我開始強烈懷疑以後自己會不會想要養小孩──他們在勉強懂事之前根本是團駭人的實體化混亂囧!然而──不幸地──事實上我和他們的差異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大──我大概懂得在人們面前如何得體地應對進退,但我的內心依舊和他變化多段的叫聲同樣難以預測──同樣地混亂──想到這裡就令人沮喪透了。


2009年7月5日 星期日

小日記26





1.

噢謝謝你們!18 歲的生日也就這般平靜踏實地過去了:D



2.

韋伯的書幾乎啃不下去了,我想我得重新看一遍顧忠華導讀;老實說我考前一個禮拜讀它的時候,感覺比現在順暢許多了囧。是因為腦袋過度鬆懈了嗎?考前雖然精神壓力很大,但對於任何需要動腦思考的問題都有很強的爆發力,心中能在一瞬間湧入大量的清晰思緒──



3.

考前長期的進度壓力讓我一直處在隨時隨地都能感受到罪惡感的精神狀態──不敢發呆、不敢睡覺、不敢花心思注意其他人或生活瑣事、不敢跟著一群人邊吃飯邊喇賽──即使考完了,這種罪惡感依舊沒有消失,反而是;我一旦開始發呆、開始胡思亂想、開始漫無目的地在客廳和廚房之間遊蕩時,內心某個角落便會開始歇斯底里地大叫:我的天你現在在幹什麼!生命他媽的就這樣從你的指縫間溪哩花啦地流逝殆盡了你知不知道!



我很討厭這種長時間被鞭策的感覺囧。







4.

指考,唔,確實會改變人們的生活理念;然而既然我也身陷其中,自然也就完全喪失了描述它的權利了囧。

紀錄與回顧





數甲鈴響的那一刻,我咬緊牙關、竭盡全力才克制住自己尖叫的欲望;我幾乎是戒慎恐懼地照順序輕輕把答案卡、答案卷、試題本排好,擔心萬一某個步驟出了錯誤、某個動作不夠慢條斯理,整個人便會崩潰開來、一切又得重頭來過。我可以用「快樂」稱呼這種感覺嗎?事實上,它太過濃郁、有種被刻意濃縮過的人造味兒、甚至有些令人作嘔;當然,我沒有立場這般嫌東嫌西、挑三揀四。畢竟,指考結束了!這難道不值得慶祝嗎?





在活動中心一樓的最後一個晚上──那天剛考完物理、化學──我的心情極端地惡劣而混亂,整顆心思淹沒在各式各樣的惶恐、怨恨、哀傷、後悔之中,我在心中大聲詛咒著、卻找不到明確的詛咒對象。自修室淺綠色的黯淡燈光、零零落落的座位、散亂了整桌的輔教與計算紙都令我痛苦萬分。更糟糕的是,我實在不懂這份痛苦是如何發生、又該如何結束;我覺得我把一切都無可挽回地搞砸了──





我和奕廷在前往捷運站的路上歇斯底里地大笑著、不斷尖聲叫道:「靠!我們是考完指考的人欸!」突然之間,從前在悶熱的高三教室、死氣沉沉的活動中心所承受的各種壓力、躁鬱、莫名奇妙的廉價惆悵,都變得無足輕重、甚至不可理解;那時候的我在想什麼啊?我把自己攪成了這副死人一般的德性!指考結束了!我們都應該昂首闊步、慷慨高歌;換個新髮型、新眼鏡、新手錶、新鞋子;從前那些不可理喻的多愁善感就任它們去吧!任它們去吧!





在指考的前幾天,我一度自信全失──除了對考試、對讀書方式的自信,我還開始懷疑──炮火猛烈地懷疑──我是不是在某種更根本的層面上出錯了;我懷疑自己的人格是否健全、品行是否充滿瑕疵──我是不是徹頭徹尾虛度了這高中三年?我是不是一直在盲目追尋著某種一廂情願、甚至是錯得離譜的目標?我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徹底喪失了原本就稍嫌薄弱的精神安全感;然而,我幾乎找不到適合的人來談論這些麻煩。畢竟,在典型的男生性格當中,是不應該存在「缺乏安全感」這般問題的;這真令人難受。





仁博、歹人在美麗島站和我們分手,我和奕廷則前往三多商圈站和阿裕會合。阿裕──我一直以為他不會這麼幹──竟然染頭髮了!我用加倍歇斯底里的嗓音大笑起來,驀地間也想把自己的頭髮弄成紫色、綠色、橘紅色、或是任何一種能讓自己煥然一新的鮮豔顏色。不知道阿裕能否理解我們倆考完指考的心情?噢,恐怕是很難理解的!我的四肢百骸每一根神經都在興奮地發酵膨脹、異口同聲地要求釋放──目光所及的一切一切都顯得亮麗、尖銳而輪廓分明;這感覺奇異極了!





最後一個禮拜,我每天吃早餐時都會劇烈作嘔三四回,每次都得竭盡全力才能把滿嘴的嘔吐物給嚥回去,因為我一丁點食慾也沒有。然而──至少在剛睡醒的時候──我的心情並沒有特別緊繃,只是單純感覺眼前的生活沒有能使我願意好好經營的理由;但我相信若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就能完全習慣了。我真希望這樣的生活氣氛能有效地、徹底地改造我的人格,讓我和從前的自己──懶散而崇尚自由──劃清界線,不用再花心思懷疑自己的前行方向是否正確 ...





變形金剛的特效華麗到要令我飆淚了;雖然劇情無甚新奇、收尾相當拙劣,但看著極其複雜龐大的機械人在大螢幕上豪邁地撞來撞去、佐上各式各樣的武器火光和爆炸聲──噢實在是通體舒暢啊!在後天影響之下,男生的骨子裡多少都對機械人大肆破壞的戰鬥畫面有些許好感吧!如果是在從前,我恐怕多少會排斥這般特效取向的動作片──但現在考完指考啦;我現在沒有原則也不希望有原則──我當下想到的只有破壞、背叛、以及一絲絲我的保守性格所能勉強容許的輕度放蕩──如果一定需要一個行為準則的話,大概就是,呃,列出所有慾望,並一個個滿足它們!享樂的時節到了!





早在我剛開始準備指考的時候──大概是在學測第一階段放榜那附近──我就不斷地思索著、試著預測指考會帶給我如何的影響、指考後的生活將會是如何模樣。大體而言,每一次思索的結果都是相當悲觀的;我總覺得我注定會失去接下來的這段日子,而這樣的預測也的確應驗了。後來的謝師宴、畢業典禮、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插曲,在我的腦海和手機相簿裡頭留下了一團團殘破的光影;但它們什麼都不是;它們只是某些美好事物衰敗之後殘餘下來的空殼、早已失卻了絕大部分的意義脈絡──





──





考完隔天,外頭下著雨,我在房間裡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文組的朋友都還沒考完,我也沒什麼興致離開床舖、心思明確地做些有意義的事情。昨天高師大附中的尖銳鈴響、自己歇斯底里的笑聲、電影院的聲光效果、以及昨晚和老媽大吵一架的細部情節,我已很難清楚地回想起來了,彷彿它們是些沒有記憶價值的多餘資料、睡夢中被我的腦袋果決地清除掉了似的。確定老媽已經出門後,我打開房門,漫無目標地在各個房間之間遊蕩了一會,胡亂吃了剩菜當午餐,最後又倒回床上,有些不甘願地睡著了。醒來時已接近下午四點,我決定回學校一趟,找幾本書回來勉強讀讀。





下了 100 號,我有些渾渾噩噩地往前走著;途中碰見頗有朝氣的熊謙、陳宛婷等一夥人,剛考完社會科要去看電影的樣子。我有些羨慕他們那副神智清醒的模樣、又有些恍惚地忖著他們的心情是否和我昨天一樣光鮮亮麗,但一想到昨天混亂的種種就令我昏沉的腦袋痛苦不堪、感覺那段記憶在我的記憶庫當中顯得格格不入;一時間我幾乎完全喪失了語言能力,只好支吾了幾句、打個招呼便離開了。





原本是打算拿了書就一個人鑽進摩斯消磨掉整個晚上,但在接近學校的時候,雨漸漸大了起來;一旦下起雨來,我的帆布鞋鞋頭就會在短時間內整個濕掉,哪兒也去不了了。我急急忙忙跑進活一裡頭,意外發現大俠、德威、阿吉、智能、風華、Kobe、固楓和邱千彧 (?) 正躲在裡頭和樂融融地玩牌。我被那般溫馨的氣氛驚嚇住了,幾乎沒法從原本低落的情緒中適應過來,卻又因為外頭正在下雨而沒能離開,只好有些不知所措地加入牌局、直到口齒慢慢靈活了才和其他人勉強聊了起來。





後來,歹人把他的水煙筒帶了過來,興致勃勃地用打火機點燃一塊小巧的木炭,開始吞雲吐霧起來。我很喜歡他的水煙香味,便也湊過來深吸了幾口,用鼻子和嘴角輕輕呼出一絲絲的白色煙團;一時間,整個視野都被煙霧包圍住了,活一內部的輪廓模糊了起來,我滿懷希望地等待煙霧散盡、卻發現週遭大部分的座位依舊是空蕩蕩的,樓主桌的雜亂書堆遠遠望去像座廢棄的舊砲臺,讓自修室的氣氛驀地間顯得有些蒼老荒涼,連眾人的尖叫大笑聲都顯得空洞起來。





──





吃完了外送過來的摩斯,我又和歹人聊了幾句,便出了活一、希望外頭的雨一變小就能立刻離開這裡。大概是一個月前,我就坐在旁邊的梯階上、嚴肅又興致高昂地與天佑討論著各自對於指考的評論和見解。然而,現在我站在這裡,撐著傘,全心全意地等待雨停,心思已是全然的一片木然了;那些曾在活一進出過的人事物,早已和那座舊砲臺、那段破碎凌亂的高三歲月一同凋零殆盡了。我握著傘柄、直著身子站在門口,虛弱不堪地在心底自問:我到底還奢望能評論些什麼呢?







2009年7月2日 星期四

小想法

回答完學妹的問題,

我站在捷運車廂一角,忖著和平日無甚兩樣的複雜心事,突然間感覺腦袋被某種粗暴力量擰了一把似的痛苦極了;我有些累了,智窮力竭的感受震撼了我,心中一丁點的思緒震盪都會令我頭疼欲裂;我一邊不耐煩地等待疼痛感消褪、一邊在心裡暴躁地自言自語著:或許我的頭腦終究是不堪使用了,或許其中某一處的神經鏈結永遠永遠地崩潰毀損了,我得以殘缺破敗的靈肉繼續著未竟的生命歷程 ...



驀地間我想:或許我可以成為一個不愛思考的人,或許思考並不一定要成為我的生活基本元素之一。這是一個全新的想法、強烈暗示著某種全新的精神生命型態,而我心中並沒有任何其他理念能阻撓它的長驅直入。我有些驚喜也有些懼怕,不知道自己正面對的是某種空虛還是某種解放──



考完試我會仔細檢視這想法,看是要實踐它、揚棄它還是修正它;不管怎樣,嗯,或多或少是令人期待的。


2009年6月20日 星期六

畢業典禮





從早上八點多開始,在體育館裡頭待了將近六個小時;摺疊椅坐起來不是很舒服,過了中午以後斷斷續續的空腹感令人昏昏欲睡;大體而言,一個上午也就這麼恍惚地過去了。



大螢幕上播放的畢委會與各班短片、忽明忽暗的舞台、還有幾束轉個不停的燈光特效,讓整個會場的光影氣氛變得輕飄飄的,令人有些放鬆也有些暈眩。雖然時常出現不知所云的片段,大部分的短片都還是蠻好笑的,然而,大多時候我並不是笑得多麼認真,笑聲聽起來似乎有些機械、也有些誇張;更多時間我只是傻盯著舞台,想不到什麼能令人振奮精神的事情,心思一片茫然空白。



我本來並不希望送花的;可以的話,我希望我爸媽可以把這件事辦理妥貼,然而最後還是有一束花莫名奇妙地傳到我的位子上;我有點沮喪,感覺原本單純的心情被上台的壓力給攪亂了。然而,這畢竟是最後一次全校性聚會了,想到自己至少在台上有些事情可以做、在眾人面前勉強算有一席之地,心情又稍微好轉了些。



很多在校園內時常看見的熟面孔都有上台,絕大多數我都叫不出名字。也是到了今天,我才在心裡訝異著「咦原來XXX就是他啊?」「靠他成績有那麼好喔?」之類的瑣碎問題。大部分的人──那些經由眾人口耳相傳而勉強聽說過的人──都因為上了台而使我對他們的印象有所好轉;然而,這沒什麼用處,我仍舊不曾也不會認識他們。我繼續向台上瞧了一會,越發覺得索然無味,最後便閉上眼睛希望能小睡一會,但沒有成功。



獻完花下台後,我被爸媽叫出會場合拍幾張照片(請聖焜的爸媽幫我們拍)。陽光很強,我瞇著眼睛、昏昏沉沉地忖著對著鏡頭要不要微笑;我總覺得自己笑起來的樣子很蠢,所以拍照時通常都不大笑,或乾脆盡量避免拍照。然而,想到畢業典禮畢竟勉強算件大事,我還是識相地微笑起來。



鑽回昏暗的會場裡頭,我的眼睛花了很多時間才適應黑暗;似乎因為高三窩在書桌前的時間變長了,視力感覺衰退了不少。有近兩分鐘的時間,我只能勉強辨識出前方是可以走的路、還是不能走的椅子。眼前充滿了豔陽造成的殘影,一閃一閃的令人眼花撩亂;我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地摸索著,一直找不到自己班級的位置;最後,我有些慌張和冒失地鑽回了自己的位子,但缺乏安全感的感受卻持續存在了很久,一直到典禮快結束時才慢慢平息下來。



典禮末了,我們唱了「今年夏天」等畢業典禮會放的歌曲;我跟著哼了幾句,總覺自己唱得很糟、也沒什麼想認真去唱的意願,便閉上了嘴,心不在焉地弄著小蠟燭上頭的蠟油。最後,校歌也唱完了,工作人員要我們把蠟燭吹滅、回收;大夥伸伸懶腰、陸陸續續地離開會場。







回到教室,我們拿著畢業紀念冊互相給對方簽名,一邊吃著冷掉的包子和粽子。我本來是不打算在衣服上簽名的,但仔細想想,又覺得這般矜持沒什麼意思,只好放任信瑜在領子上畫了幾隻章魚、在腹側撇了一大堆字;大俠在左胸寫了「G8 融」;歹人則節了段 MGMT 的歌詞「Live Fast and Die Young」上去。一會兒,等到教室的人幾乎散光了,我才一個人窩回活動中心讀書。



讀了一會英文,終於支撐不住睡著了;我睡得很熟,印象中幾乎沒做什麼夢。我很少在學校睡覺的,因為完全入睡或完全清醒對我而言都要花很多時間,但今天不知怎地,整個精神特別疲倦,彷彿經歷了太多事情似的;然而,我並不覺得自己當真經歷了什麼;印象中,整個白日的光影變化,都是在某種輕飄飄的飛翔與追逐中完成的,不存在什麼需要費力承擔的重量 ...



醒來之後,已經到了傍晚,天色幾乎完全暗了下來。雖然下午的冷粽子令我有些腹痛,我還是去 7-11 買了根手卷胡亂填了肚子。又寫了一陣子的數學,最後終於按捺不住了,便放下講義、拿出畢業紀念冊開始仔細端詳起來。我總覺自己的照片都被照得怪怪的,但也沒什麼好抱怨的。有很多高一、高二照片裡的場景我得花點力氣才能回憶起來,而一個場景在心中又會牽連出許許多多的相關圖像,彷彿整顆心思都被某種色彩的漩渦所浸沒似的;想著想著,疲倦的腦袋又開始痛苦地暈眩起來。



離開雄中的路上,遇到 99 級的郁傑。他看到我的制服便也嚷著要簽名;我的鉛筆盒裡沒有簽字筆,只好挑了根螢光筆給他;現在想起來真後悔,因為螢光筆的顏色太淡了,很難看清楚他的筆跡,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請他重簽一次。然而,他的笑容看起來善良又充滿朝氣,終究讓我的心情振作了些。



到了捷運站,因為正值補習班下課時段,人群擁擠了起來。我意識到自己雙手笨拙地抱著畢冊和畢委會發剩的蛋糕盒、衣服被塗鴨得亂七八糟、胸口還別了一朵寫有「畢業生」三字的塑膠紅花,樣子看起來一定蠢勁十足。然而,想到自己再蠢也不過蠢這麼一個晚上而已,便感覺心安理得了許多。



下了捷運,車上的人依舊透過車窗用漫不經心的眼神──某種專屬於城市的大眾運輸的機械眼神──打量著我亂七八糟的裝扮。受到他們目光的推擠,我又感覺到自己前行的腳步變得輕飄起來;而我的心思更是飄得又高又遠,彷彿正急切地、拚了命地在尋找某個可以安棲的所在似的。我在這一整天的各種混亂與秩序當中,第一次確實地正視了自己淺薄的惆悵毫不深刻的事實;在流動的時間當中,沒有任何一種情感可以真正深刻地扎根;對時間而言,它們不存在著任何的重量,而是以某種最最輕盈的姿態在洪流當中揮霍著屬於自己的歲月 ...







六號出口,電扶梯正處於怠速狀態。我用一種極度拙劣的姿勢跳了起來,意圖避開兩旁的感應器,但還是失敗了。電扶梯轟隆隆地加速運轉起來,整個世界都在倒退也都在前行──前方的出口是大遠百附近、充滿各色光影的夜空,廣大多彩、卻毫無意義地包容著這個時代。







Let it be, let it be

Let it be, let it be

Yeah, there will be an answer: Let it be

事後回想起來,我想我的所有日記唯有放在一個連續而前後呼應的時間脈絡之下才能夠被理解透徹。



2009年6月18日 星期四

小日記25

我猜──至少在一段時間內──我是毀了囧。若還有重新開始的機會,我願意獻出一切;但這畢竟是癡想。我感到一股徹頭徹尾的精神質變在心中快活地發酵著;或者,你也可以將它形容為某種腐化、某種傾頹,或是某種成長、某種熟醇,然而這些變花多端的空泛描述全都無濟於事;它們既不能使我理解並安於現下的精神處境,甚至連它們本身的意義都在這場騷亂當中失卻了脈絡。當你知道從前的自我被顛覆了、費盡心血琢磨出來的精神儀式與信仰被否定了,而你在破碎的歲月洪流與記憶漩渦中遲遲找不到自己的定位──新的意識形態在你眼前面無表情地鋪展開來──我想我是毀了;徹頭徹尾地毀了。



雨有一搭沒一搭地下著;雨水老是濺到帆布鞋的鞋頭上;找不到乾淨又可口的食物──還有低落的情緒、萎靡不振的思考態度──我沒辦法強迫自己用更高的層次去回顧這段日子;總而言之,一切都糟透了。


2009年5月31日 星期日

〈皇帝的諭旨〉



皇帝打算下了一道諭旨給你,給你這個可憐的臣民、在皇天的陽光下退避三舍之外的卑微影子;皇帝在彌留之際只打算下諭令予你一人。他讓使者跪在床前,悄聲向他交代了諭旨;皇帝如此重視他的諭令,甚至讓使者在他耳根複述一遍。他點了點頭,以示所述無誤。他當著向他送終的滿朝文武大臣們──所有礙事的牆壁均已拆除,諸侯們佇立在又高又寬的玉樨之上,圍成一圈──皇帝在這些人面前發布了諭旨。



使者立即出發了;他是一個孔武有力、不知疲倦的人,一會兒伸出這隻胳膊,一會兒伸出那隻胳膊,左右開弓地從人群中開出一條路;如果遇到阻礙,他便指一指胸前那標誌著皇天的太陽,就能如入無人之境,快步向前。但是人太多了,彷彿是一片無止盡的人海。如果能來到空曠的原野,他便會迅步如飛,不久後你便能聽到他響亮的敲門聲;



但事實並非如此,他只是白費力氣。他還在奮力穿越內宮的房間,但他永遠也穿越不盡;即便他成功通過了,也無濟於事。他還得為下臺階奮鬥一番,如果成功了,依舊無濟於事;還有許多庭院必須走完;過了這些庭院還有第二圈宮闕;接著又是石階和庭院;然後又是一層宮殿;如此重重復重重,幾千年也走不完;即便在最後衝出了最外圍的大門──那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首先見到的便是皇都,世界的中心,有堆積如山的垃圾。沒有人在這裡拼命阻擋他了,即便有,反正他攜帶的也已經是一個死者的諭旨──當夜幕降臨時,你還坐在窗邊遐想呢。





這篇文章發表於卡夫卡生前於一九一九年出版的《鄉村醫生》短篇小說集中,標題為〈皇帝的諭旨〉,為短篇小說〈萬里長城建造時〉其中的一個段落,後者於一九三一年由其好友馬克思‧勃洛德加上標題後,收入卡夫卡遺著集首次發表。 




2009年5月27日 星期三

小日記24



雄中的正式課程在今天告一段落了。



所有人都將一天一天地昂首邁向某個不可知的方向 ...

這值得慶祝嗎?噢,這值得慶祝吧!




2009年5月23日 星期六

The Raveonettes - Lust

這幾天晚上常常聽著 The Raveonettes 聽到睡著,

它總是能含蓄地讓心情平靜下來;

它的旋律像一陣灰黑色的微風拂過面龐、

輕柔地原諒了那些年少輕狂的浮躁與錯過 ...

(文末附上了原始版本,不過我比較喜歡這個:P)











I fell out of heaven

to be with you in hell

my sin's not quite seven

nothing much to tell



lust I haven't craved

a sainted boy I'm not

I take it to my grave

a side cursed on rot



I ride these ropes alone

beneath the sulfur sky

everywhere I roam

life is one big lie


when the fireball goes down

out by LA waste

I come into town

but only for a day


if starving in bed means

I pray for you to understand

the man sure is sleek

but lost was my hand


I struggle and I cry

I pounce with no revenge

at least I never lied

or took the truth to rail













2009年5月22日 星期五

謝師宴



走出金典酒店時,我的意識並不是非常清醒;我始終低著頭、恍恍惚惚地踏著路燈映下來的影子;我真希望能和那位被我們可怕的起鬨聲嚇得花容失色的服務生說聲抱歉;我們不夠成熟,但至少毫無惡意;如果妳也看見老師一個個離開、感受到夜幕低垂而筵席將盡,那麼──滿嘴的啤酒令人缺乏耐性──除了這般稍嫌失禮的歇斯底里,妳恐怕也別無選擇 ...



好樂迪到了,我頂多能在裡頭待上一小時;然後我會回家,做一些令人心安理得的事情、努力經營自己在這座城市某個角落的人生;我迷迷糊糊地這般預測著。進了包廂,大俠把麥克風湊上嘴邊;它發出的聲音讓我嚇了一跳──那聲音充滿了年輕和自由,彷彿年輕和自由並非某種抽象的概念、而是實實在在地潛伏在我們喉嚨深處。這樣的聲音讓我很受不了,甚至想立刻衝出包廂;但我仍然克制住了,把身體緊緊蜷縮在沙發椅上,捨不得離開。

2009年5月10日 星期日

拍照



子龍前幾天就和我提過全社社員──日期是昨天──中午十二點要到司令台集合拍照這檔事,逸凡昨天早上又提醒了我一遍;不過,一直拖到十二點半,其他人的連續幾通電話才把我從慢條斯理的咀嚼動作中驚醒。



我是完全忘記這回事了。也不知道是睡眠不足、還是下意識地不大想去的緣故;只好把便當盒放在一旁,和陳蔚一起慢慢踱向操場。



整片天空是種缺乏深淺變化的淡藍色,陽光垂直灑上髮間和手臂,有種沉甸甸、懶洋洋的燠熱感。我們倆微駝著背、無力晃著雙手、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著;中途還為了要不要乾脆躲回教室而著實猶豫了一會。



雖然比原定時間晚了半小時有餘,司令台前仍有幾群社團排成一列隊伍。周圍漫著某種輕飄飄、此落彼起的笑聲。豔陽讓人們的眼睛都瞇了起來,以致於大夥表情都顯得有些難以辨識。



「感覺很怪。」陳蔚對著不遠前方的人群蹙眉。我想他並不是真的意圖評論些什麼;那是某種很隱晦的情緒,我也不能肯定應該要如何形容。







混入了人群裡頭,我蹲坐在草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身旁的人聊天;許多一陣子未曾碰面的同屆社員也都到了,有些人髮型稍稍更動了些、有些人眼鏡或帆布鞋換了新顏色;學弟則還是老樣子地嘻嘻哈哈著。整個空間都被笑聲和慵懶的陽光填滿似的;聊著聊著,身體曬暖了起來,心情也變得自在許多。



不久,幾個學弟搬來了兩個社辦裡頭最大的獎盃,興匆匆地四處亂晃、討論著哪一個獎盃灰塵比較少;我和陳蔚皺了皺眉;社團裡頭永遠都不缺眾人和獎盃的合影。我真希望能夠有一張純粹的社員合照,唔,儘管這樣的要求似乎有些無理取鬧。



我斜瞟著那兩座在學弟手上左搖右晃的獎盃,盃頂反射的陽光讓我眼睛更瞇緊了起來、甚至感到輕微的倦怠;那反光裡頭包含了某種風味獨特的炫耀,我暗自猜想著,還有一份難以言說的執著,儘管現在看起來它顯得輕如鴻毛 ...



看得久了,眼睛承受不住強光,移動的景物開始出現捉摸不定的殘影;我索性閉上眼睛,把整個臉埋進手心裡頭。少了眼前令人昏昏沉沉的強豔色彩,心中某種五味雜陳的感受便顯得清晰許多。然而,這畢竟是最後一次正式大合照了,我告誡自己,現在不會是胡思亂想的好時機 ...







輪到我們拍照了。







我蹲在逸凡和恆毅後頭,對著鏡頭呆呆忖著應該要擺什麼表情。大夥騷動不安了一會,直到攝影師指揮了幾句,才漸漸安定下來。我瞪著鏡頭──多半是表情呆滯地──



然後,突然間,攝影師就拍了起來,喀嚓喀嚓喀嚓,迅速發出五、六下快門聲,然後,他抬起頭來,對著我們微笑:「這樣就可以了。」



愣了幾秒,人群又再次騷動起來,喧嘩簇擁著下了升旗台階梯。







我有些恍神地和陳蔚、亮群一同往教室走去。迷糊回想起來,有那麼一刻,我以為自己一直、一直在等待的,正是快門聲響起的那個瞬間;所有的人事變遷和未竟的執念,各種情緒、光影、笑聲叫聲所匯成的模糊畫面,它們默默醞釀了這些時日,都是為了從那五、六下快門聲中得到一個蓋棺論定的解釋 ...



某種難以描述的情緒,輕輕的、灰灰的,在心底潰散開來。我驀地間覺得,那些過往──曾被完整地或片段地經歷過那麼一次──本質上都是善良、美妙而雋永的,無一例外。當下我幾乎要苦笑出聲;老天,我實在不能理解,這樣心態上的劇烈轉變──和滴定終點的變色一樣突然──到底應該歸屬於某種成長、或是某種妥協?



一整個上午的近代物理也不能讓我如此疲倦;事物的終點所具有的意涵──儘管有時候我願意擱下身邊所有事情去思考它──常常不是我所能預期的。



回到班上,同學的喧嚷聲、便當內吃了一半的飯菜都令我心安。然而,在雄中的正式上課日僅剩兩天,一個更龐雜的階段也行將終結;我一時間不曉得要用什麼樣的觀念來看待這一切了。






2009年5月8日 星期五

Radiohead - Street Spirit

我並不是特別偏好那些憂傷而隱晦的曲子,

但它們往往太過深沉、又太過神秘難解,

以致於你總能發現它們身上正映照著你最渴望和最害怕的事情,

彷彿那些不定型的渴望和害怕,在其中都得到了各自的詮釋和驗證 ...

(文底附了英文維基 Thom Yorke 對這首歌的感想:P)











Rows of houses, all bearing down on me

I can feel their blue hands touching me

All these things into position

All these things we'll one day swallow whole

And fade out again and fade out


This machine will, will not communicate

These thoughts and the strain I am under

Be a world child, form a circle

Before we all go under

And fade out again and fade out again


Cracked eggs, dead birds

Scream as they fight for life

I can feel death, can see its beady eyes

All these things into position

All these things we'll one day swallow whole

And fade out again and fade out again


Immerse your soul in love

IMMERSE YOUR SOUL IN LOVE ...









Thom Yorke :



Street Spirit is our purest song, but I didn't write it. It wrote itself. We were just its messengers; its biological catalysts. Its core is a complete mystery to me, and, you know, I wouldn't ever try to write something that hopeless. All of our saddest songs have somewhere in them at least a glimmer of resolve. Street Spirit has no resolve. It is the dark tunnel without the light at the end. It represents all tragic emotion that is so hurtful that the sound of that melody is its only definition. We all have a way of dealing with that song. It's called detachment. Especially me; I detach my emotional radar from that song, or I couldn't play it. I'd crack. I'd break down on stage. That's why its lyrics are just a bunch of mini-stories or visual images as opposed to a cohesive explanation of its meaning. I used images set to the music that I thought would convey the emotional entirety of the lyric and music working together. That's what's meant by 'all these things you'll one day swallow whole'. I meant the emotional entirety, because I didn't have it in me to articulate the emotion. I'd crack... 





粗糙翻譯:



Street Spirit 是我們最純粹的一支作品,但並不是我創作出它的,而是它創作出了它自己。我們只是為它傳達訊息的信差。它像是某種催化劑,而它的核心意義對我而言非常神祕難解。而且,你知道的,我絕不會試著去創作令人絕望的事物。即使是我們最最悲傷的作品,仍然會至少蘊含一線希望與不屈不撓。但 Street Spirit 沒有希望可言。它像是一座終點處看不見亮光的漆黑隧道。它表現出來的情緒實在過於悲劇性,以致於它的旋律本身成為了它的唯一定義。我們有個辦法可以面對它,那就是抽離。尤其是我;我必須將情緒從這首曲子中抽離,否則我沒辦法演奏它。我會承受不住,我會在舞台上崩潰。這就是為何它的歌詞並不是對它自身意義的連貫解釋、而是一連串殘破的描述和視覺意象。我意圖藉著這些意象,讓整首歌的情緒整體和旋律能相互配合。這就是「all these things you'll one day swallow whole」所要表達的;我指的是那情緒整體,因為我沒有辦法讓自己完全地投入、並清楚地將之描述出來;我會崩潰的 ...








按這裡看原文:〈Street Spirit (Fade Out)〉



2009年5月2日 星期六

關於虛無



Out, out, brief candle! 「熄滅吧,熄滅吧,短命的燭!」

Life's but a walking shadow, a poor player 「人生不過是一個過路的影子,」

That struts and frets his hour upon the stage「一個在台上高談闊論的可憐演員」

And then is heard no more; it is a tale 「在無聲無息中悄然退卻;」

Told by an idiot, full of sound and fury, 「生命是傻子口中的故事,」

Signifying nothing. (Act 5, Scene 5) 「說得慷慨激昂,卻毫無意義。」






閒逛虛無主義的條目時,瞥見這段《馬克白》節錄,心情整個沉了下來囧。



「認為世界──特別是人類的存在──沒有意義、目的,以及可理解的真相和最本質價值。」尼采對虛無主義下了這般定義。雖然我──如果心情沒有特別煩躁鬱悶──很不願相信這種看法,但現下這個時代是如此地開放與混亂──各式各樣有著迥異的歷史文化背景的元素在網路與媒體間川流不息──我要如何告訴自己應該要做什麼、想什麼、以及立定活下去的理由呢?



就我而言,單純的理性是不大可能在相關倫理問題上得出任何解答的,因為單純的理性沒有基礎,所以它所描述的世界只可能是某種相對的、注定的虛無,沒辦法作為在世生活的準則。快樂主義或禁慾主義、有信仰者或無信仰者,他們的理性──儘管他們可能會互相認為對方的生活型態是「非理性」的(韋伯這麼形容)──都應當擁有某種終極價值作為基礎,才能以此向外延伸,形成對世界、對個人的獨特判斷。



然而,這正是令我感到茫然的點囧。人的生活是社會性的生活;從懂事、獨立、到死亡,社會應當提供人們一套價值觀,讓人得以藉著實踐這套觀念來使自己安心地生活、思考、最後無畏無憾地面對死亡。儘管過往的社會──從老一輩的口中聽起來──價值並非毫無歧異,但絕對不曾如現下這般百家爭鳴 ...



因此,偶爾當我在面對關乎「鼓勵多元價值」、「自由開放」等口號的時候,心中便會興起一陣激烈的懷疑情緒──當然,我對口號背後的各種考量幾乎一無所知,也沒有能力對它們做出應該或不應該的判斷,但我越來越懷疑在這鍋諸多價值觀的大雜燴中,我們到底奢望能激盪出些什麼?事實上,我更傾向相信激盪的背後是一片虛無、一個由相對主義主宰的輕浮世界。







尼采的名句「上帝已死」我應該要作何理解呢?或許尼采的本意是針對西方世界的基督信仰,但我更願意這麼理解它:現今社會已逐漸無法提供人們行為的道德標準和生存的終極價值了;我猜想,相反地,道德價值的最終來源將不會是文化、宗教或理性的基礎,而是個人。



這般多元價值並立的時代,是一種自由嗎?這種自由會使人們尋得某種更廣泛健全的新價值、還是帶給人們的生存某種更根本的虛無困境──雖然有些擔心和惶恐,但恐怕不是我能推想得到的了。









2009年4月25日 星期六

理性



一個人的理性必然有某種終極價值作為依歸,畢竟,單純的邏輯分析並不能回答所有問題;尤其是那些關乎道德、或是橫跨生與死的問題。你還必須「相信」某些事物,確認它們在個人心中不可懷疑的地位,才有可能以此為基礎發展出一套個人的理性觀。



而所謂「終極價值」又是如何決定的呢?我想,應是由當代社會的普世價值、家庭氛圍、以及個人的際遇與性格氣質所決定的;這些因素交互拮抗的過程太過複雜而隱微,以致於我們許多時候並不能清楚理解

2009年4月22日 星期三

疏離



忽然間覺得,人與人之間日漸強烈的疏離感,不僅僅是肇因於遍地林立的高樓大廈、瑣碎的職務分工、以及高壓緊湊的生活節奏;問題還包括我們自己──有著一顆追求自由、渴望獲得權力並實踐理想的心。



這真正是個大鳴大放的時代!曾經被廣泛遵循的觀念,都被貼上「舊時代」的標籤、輕若鴻毛地扔入字紙簍裡頭了。我們竭力擴張個人的慾望版圖、向全世界大聲宣揚自身需求與想法;我們頌揚獨立的人格、珍惜個人特質、重視自我,而這所有價值觀的轉向都使得人與人之間的鏈結建立不再如從前一般容易與穩定 ...



這麼說來,我也得負起一份責任;所有人都得負起屬於這時代的一份責任囧。我又一次真切的感覺到外在社會從不曾真正外在於我們;生活總是充滿了各種盲點!

2009年4月17日 星期五

小日記23







1.



唔,準備指考的這段時間,也不能說全然一無所獲;至少充滿了嶄新的經驗。



在認真把近代物理、以及從前不曾費過心思的分子形狀讀過一輪之後,才發現一旦這些知識首尾貫通、自成體系,也可以是非常有意思的;是不是大部分的知識都是如此呢?雖然它們實在不能令我振奮精神;求知慾像是某種變相的、貌似高格調的貪婪,知曉的越多、困惑和不安也就越多。如果我們不可能有足夠的時間、精力和智識去徹底搞懂這所有,那我們到底應該優先聚焦於哪些議題上呢?



這真令人焦躁;儘管我警告自己別再花時間思考這些原則性的問題。







2.



我盡量不是讀書就是睡覺,避免日常交際性的喇賽,把自己的所有思緒和生命能量都壓縮的教室最右後方的小小一角;這感覺奇異極了。從前,鬆散的生活節奏充斥著各種空隙,而那些縫隙總會被一些瑣碎事或瑣碎想法所填補;可能是一些蠢念頭、低俗幽默、或是有趣的白日夢;現在的生活單純而密實,節奏明快、目標確切,萬事萬物都在昂首闊步似的。



生活內涵的方向如此一致,不合潮流的思緒便慢慢被排擠冷落到一旁;有時候,一整天下來,除卻幾個拗口的常數、單字、以及晚餐吃什麼以外,我幾乎不記得任何事情。從前的事物,喜愛的或厭惡的、在乎的或不在乎、美好的或不堪回首的,都離我的生命越來越遙遠;但其實,這些都是遲早的事,總有一天會習慣的。







3.



偶爾,我仍舊會控制不了情緒。台大放榜的那天,我縮在位子上,腦海湧入了許多記憶畫面、以及對未來的幻想,越發覺得自己在虛度青春;我用玩笑語氣大聲罵髒話、詛咒週遭的所有──我說:這一切都多少帶點悲劇性地可笑。但是,話說回來,我仍然沒有完全接受自己的處境,而我應該要接受的;然而,我沒有接受,這是我的罪過。







4.



最近幾乎每天都會問大俠一次什麼時候停課。對於畢業,我一時也沒有太多的感覺,即使有也不長久;偶爾,我覺得我甚至沒有感傷的權利;如果說,畢業前後我都保持一樣的情緒,那我實在會感覺高中三年全然被虛晃了;或許這也是我所希望的。



如果可以,在各奔東西之前,我希望能對一些朋友──校內或校外的──說出實話;我想最後一次不避諱也不害臊地和他們說說我自己對他們的想法,不論是批判的或是欣賞的。我實在渴望在這渾渾噩噩的三年,至少能給朋友們一些發自肺腑的誠實看法,算是紀念這段倏來倏去的緣分;然而,有時候,我卻止不住對無常分合的強大厭惡,只希望能盡速離開這個積了太多情感包袱的鬼地方,快快前往另一個新世界讓所有人事物從頭來過──



當然,更多時候,我就只是坐著、讀著,什麼也不想。這真令人寬慰。







5.



我把榜單掃過了兩三遍,大概知道了誰有上沒上;有時候,我替其中一些人慶幸或擔憂,但下一刻又覺得索然無味、縮回房間繼續啃著數學輔教;我實在不大確定自己在想些什麼,因為這類的心思都被壓制到某個看不見的地方了。







6.



我還沒報名人文營的經典閱讀;唔,突然不很能理解自己想不想去。







7.



在學校很難找到可以談心的人。有時候,人們不能理解或想像你的情緒,反而肆無忌憚(過度的友好)地調侃你;有時候,是因為我自己的多疑善妒,而最後選擇什麼也不說。



更多時候,我覺得自己充滿了缺陷,找不到自己的定位;雖然說,高中接觸了太多新鮮的人事物,讓我的想法始終處於一種不停改變衍伸的動態,但這次所面臨的是真正的混亂;所有值得倚靠的信念都在傾頹瓦解,最後塌縮到某個意義黑洞之中;那些曾經所愛的所恨的,稍微轉了個彎,便通通顯得不值一哂 ...







這般悵悵惘惘地枯坐這兒,一會蹙眉,一會嘆息;生命就這樣走過去了。








2009年4月12日 星期日

小日記22



我覺得我的人格很不健全。







昨天勉強把化學的分子形狀讀過一輪,近代物理、極值的應用也推進了一些;晚上回到了家,感覺整顆腦袋都乾癟枯竭了,幾乎沒辦法思考任何事情。我在家裡不停走來走去,喝水,洗臉,隨手翻翻雜誌、報紙,總之都是些瑣事,也沒有和爸媽多做交談;最後,索性把房門關上,讓整個身體癱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好不容易等到腦袋稍稍放鬆了些,我驀地像漏氣了一般、覺得自信全失。平常被慣性和理智管控妥貼的情緒,這時候一個接一個擁上心頭。我覺得,媽的,我真覺得又累又沮喪;我真希望我不比別人差,但天曉得這般昏天黑地的苦讀會犧牲掉多少事物!



那時候我整個頭埋進棉被裡,各式各樣的沮喪情境在心中不停輪撥著;我突然發現自己的智慧、見識、想像力和記憶力都極度有限──荒謬地有限。我是不是永遠無法理解某些概念、永遠無法參透某些重要的問題?我越想越是恐慌,整個心思沒完沒了地暴躁起來 ...



混亂了好一陣子,我勉強擠出一些力氣回憶方才的感覺、懷疑自己是不是頻臨精神崩潰的邊緣──這樣的懷疑一出現,就讓我感到噁心而不自在;那是一種即使四下無人,還是會令你羞愧得無地自容的感覺。我試著在心中嘲笑自己,告誡自己克服這些要命的怯懦感,做一個堅強而目標明確的人 ...



平常的我對這些告誡沒什麼意見、甚至是相當順從的,但耗弱的精神狀況讓我連對待自己都失卻了禮數;我不耐煩地、輕微歇斯底里地大聲反駁:為什麼堅強會比懦弱更有價值?為什麼我不能質問也不能承認?我要知道我現在正在做什麼、以及為什麼應該這麼做;我要知道為什麼我得這樣想、而不是那樣想。我必須知道!



這是一波新的混亂,因為我一時沒辦法回答這些問題。我心念轉了又轉,最後卻發現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渴望堅強、渴望善良;不知道為什麼我有時候熱烈追求知識和正義、有時卻又懷疑它們;不知道為什麼我的所言所行沒辦法合於我所寫下、所相信的價值觀;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應該或不應該在乎後代子孫、在乎其他人或其他地區的痛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乎這些人、不在乎那些人,在乎這些事、而不在乎那些事;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渴求名聲、希望能留芳後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有時候親近人群、有時又渴望無止盡的獨處和隱私;不知道如何面對與理解各種事物的分分合合;不知道要思考哪些事情才能為自己短暫的生命找到出路、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思考與尋找的資格 ...



我猜想,這才是真正令人痛苦的癥結點:為什麼自身的價值觀一致性的建立那麼困難呢?從來沒有人嚴肅地教我如何在這樣一個資訊爆炸的時代找到自己的生命定位與生活準則;只要你的心思一個疏忽,前一刻所信服的一切驀地都變得可被懷疑了──







我記得最後我想到了死亡;那讓我整個思緒安靜了下來。那是一種沒有出路的感覺。



為什麼這些問題身邊都沒有人提及呢?這讓我懷疑自己錯了,而且錯得離譜;如果人人都有一套思考機制讓這些思緒安頓下來,那我的人格顯然是不健全的。





2009年4月11日 星期六

MGMT - Time to Pretend

這首青春之歌太深沉、太迷幻了,

歌詞充滿了各種無法避免的狂放和悲傷;

MGMT 真的非常值得注意:〉

(Youtube 停用了原始 MV 的嵌入,要看原始 MV 按這裡













I'm feeling rough, I'm feeling raw, I'm in the prime of my life.

Let's make some music, make some money, find some models for wives.

I'll move to Paris, shoot some heroin, and fuck with the stars.

You man the island and the cocaine and the elegant cars.


This is our decision, to live fast and die young.

We've got the vision, now let's have some fun.

Yeah, it's overwhelming, but what else can we do.

Get jobs in offices, and wake up for the morning commute.


Forget about our mothers and our friends

We're fated to pretend

To pretend

We're fated to pretend

To pretend




I'll miss the playgrounds and the animals and digging up worms

I'll miss the comfort of my mother and the weight of the world

I'll miss my sister, miss my father, miss my dog and my home

Yeah, I'll miss the boredom and the freedom and the time spent alone.


There's really nothing, nothing we can do

Love must be forgotten, life can always start up anew.

The models will have children, we'll get a divorce

We'll find some more models, everything must run it's course.


We'll choke on our vomit and that will be the end

We were fated to pretend

To pretend

We're fated to pretend

To pretend


Yeah, yeah, yeah

Yeah, yeah, yeah

Yeah, yeah, yeah

Yeah, yeah, yeah  ...









2009年4月6日 星期一

打球 - 補述







我為我簡陋、籠統的文字造成其他人的不安感到非常抱歉OTL;







並不是為了某個人、或是發生了某件事,才使我一時興起打了篇短文;而「打球」也僅僅是一個楔子、一個稍具代表性的舉例,並不是我想強調的重點。



我試圖說明的是一種由來已久的氣氛;我想,這種氣氛是由整個班級、甚或校內所有成員的行為所疊加構築而成的。我不能很清楚地定義它的內容,或許包含了外向、直接、好勝、攻擊性等類似的模糊概念;而我認為這樣的氛圍是由性別的一致性所造就的。當一群男生被放到一個班級裡頭,最普遍、或最共通的行為模式會逐漸成為多數人的傾向,人們自然而然地開始分化成群、形成不同的交際圈子 ...



噢,我無意、也沒有能力信誓旦旦地解析或宣稱些什麼XD,我只想講我所感受到的一些現象。



有時候,我從一個人群晃到另一個人群,除了閒聊,最常聽見的話題就是對其他人──笑鬧之間略帶攻擊性地──品頭論足。評論有的正面、有的負面,慢慢積累起來,就成了一種小範圍的貴賤差別。強勢或易怒的人被敬畏、球技優異的人被崇仰、聰敏的人被稱頌、幽默大方的人受到所有成員的一致歡迎;反之,不善辭令、拙於交際、或外表不夠具有魅力的成員,有更多機會遭人奚落(友善的或惡意的)、輕蔑,人們也更容易對之怒氣相向。若要建立等量的尊嚴,我想,後者將要付出更多的時間與心力。



至於品頭論足的行為是好是壞?言論的責任應該要擴張到如何程度?這不是我現在想要探討的;我想強調的是上述那般小型的社會地位分化,能夠對人造成多大的痛苦與道德壓力。我猜想,假設人們都具有某種基本的同理心,那麼這般上對下的施壓過程最後是可以被抑制的;行使輕蔑的人到了某個程度,會開始反省、並減弱炮火,而承受輕蔑的人則會試圖改變自己,以合於團體中的普遍期待、甚至超越期待;這樣的流動過程,我想是可以被接受的。



但我感受到的並不是這麼回事;



一開始,人們在團體中被初次定位後,一切就彷若失控似地被無限延續下去了。而我猜想這是前述的某種男校氛圍介入的結果。分化後的得利者攻擊性不減反增;或許是因為他們在批判──有條有理的或是隨心所欲的──其他人的時候,他們展現的強勢、以及言談之間的靈巧和幽默,為他們贏得了更多掌聲;又,或許是因為這是某種好勝、好競爭的男性角色印象使然;人們對於批判他人樂此不疲,因為這病態地帶來了地位上的鞏固、以及精神上的振奮與樂趣 ...



人們很難嚴肅去思考、去反省這樣的問題,因為在問題發生的當下,整個團體的氣氛多半是有趣而熱絡的;基於特定的氛圍,每個人都想要在言詞的機靈、語意的精闢上勝過他人。而這所有行為的後果,都會匯聚到那些一開始在地位分化上失利、進而承受批判的下層成員身上。我猜想,他們流動的機會變小了、困難度提升了;環境似乎並不鼓勵他們改變,因為一個小缺點就可能因為自身尊嚴的低落而被其他人恣意擴大。



我盡可能不要陷入「自己隸屬於某一個群體」的自以為是之中;然而,關於那些失利的成員遭受的道德壓力,我猜想是相當令人痛苦的,因為一旦我試著在想像中把自己置入他們所在的情境,就會感到極度地難以忍受。況且,他們憑什麼要承受這些道德責難(有形的或無形的)呢?這些責難的持續出現,並非為了公眾利益、或合於某種道德共識,而是團體中政治得利者的私利的集合;一種為了鞏固個人政治利益所做的努力。



我有時候會猜想在這些事情的看法上,自己是否只是在唱些高調囧;但,不管怎樣,我不認為這樣的情況是正當的。總的來說,我認為整個團體上下地位的流動,需要靠人們的自省與對他人的體察才得以完備;然而,某種鼓勵好勝、獎勵批判的氣氛,減弱了自省與同理心的影響力,讓地位流動的過程不合理地減緩、甚或消失了囧。



老實說,我也不確定這樣的氛圍和性別的一致性有多大的關聯(說不定全無關聯,因為我也沒有真正比較過和其他環境的差異何在|||)。有很多現象是我一時間不能理解的,也有很多時候我根本也陷身其中、未曾意識到自己輕忽了些什麼;我想,這是一個更令人駭怕的部份,因為這或許顯示了整個男校在價值觀上的單一性與封閉性;這使得人們根本無從反省自己的行為模式,因為這樣的氛圍是鋪天蓋地、無處不在的,環境的一草一木、成員的一言一行都被包圍其中,難以自拔 ...



我猜想,我們週遭類似的封閉系統不僅只於班級或學校;那麼,這般陷身其中、無從檢視自己的情況,想來也不是唯一的。一個人的生活到底藏匿了多少價值觀上的盲點和不一致、而它們又造成了多少誤解與不必要不合理的痛苦,就完全不是我能猜想到的了;想到這裡就令人沮喪萬分呢囧。







※「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作停留了。」的確是某種程度上的氣話OTL;

 我想說的是我實在厭倦了。


打球

如果你連續拿下了一些分數、抄截、幾個漂亮的傳球,甚至連場邊的觀眾都注意到了你的表現,用各種驚訝的、挖苦的語氣去間接證實你暫時的出色──尤其在一群男生當中──你會無可救藥地志得意滿起來;你的好勝心被球場上的某種雄性氣氛給擴張了,變得更愛大笑、更具攻擊性、更勇於向隊友恣意下令、也不再那麼重視團隊合作 ... 



若沒有及時意識到自己應該收斂一點,很快地你就有機會得罪其他人了。甚至,你會期待去得罪一些人,尋求更多的爭吵、謾罵、相互公開敵意的時機;或多或少,這展現了對他人的不在乎,同時也鞏固了自己應得的尊嚴。



在男校裡頭,體育表現有時候會顯得意義重大,但類似的「過度被重視」的事物並不僅止於球場上的往來;「男性」二字裡頭所蘊涵著的千百年來的傳統印象,在這所學校得到了完全地、有效率地滋長與強化。對我而言,這真令人作嘔囧。我會懷念雄中,但我討厭這種幾近愚昧的氛圍、討厭人們不願好好反省性別印象和自身行為是否有某些潛在的關連──



老實說,我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作停留了。


2009年4月3日 星期五

MBTI 職業性格測試報告



《MBTI 職業性格測試》





分析:您的性格類型是「INFP」(哲學家) 



理想主義者,忠於自己的價值觀及自己所重視的人。外在的生活與內在的價值觀配合,有好奇心,很快看到事情的可能與否,能夠加速對理念的實踐。試圖瞭解別人、協助別人發展潛能。適應力強,有彈性;如果和他們的價值觀沒有牴觸,往往能包容他人。 INFP把內在的和諧視為高於其他一切。他們敏感、理想化、忠誠,對於個人價值具有一種強烈的榮譽感。他們個人信仰堅定,有為自認為有價值的事業獻身的精神。 INFP型的人對於已知事物之外的可能性很感興趣,精力集中於他們的夢想和想像。他們思維開闊、有好奇心和洞察力,常常具有出色的長遠眼光。在日常事務中,他們通常靈活多變、具有忍耐力和適應性,但是他們非常堅定地對待內心的忠誠,為自己設定了事實上幾乎是不可能的標準。 INFP型的人具有許多使他們忙碌的理想和忠誠。他們十分堅定地完成自己所選擇的事情,他們往往承擔得太多,但不管怎樣總要完成每件事。雖然對外部世界他們顯得冷淡緘默,但INFP型的人很關心內在。他們富有同情心、理解力,對於別人的情感很敏感。除了他們的價值觀受到威脅外,他們總是避免衝突,沒有興趣強迫或支配別人。INFP型的人常常喜歡通過書寫而不是口頭來表達自己的感情。當INFP型的人勸說別人相信他們的想法的重要性時,可能是最有說服力的。 INFP很少顯露強烈的感情,常常顯得沉默而冷靜。然而,一旦他們與你認識了,就會變得熱情友好,但往往會避免浮淺的交往他們珍視那些花費時間去思考目標與價值的人。 





您適合的領域有:創作性、藝術類、教育研究、諮詢類等 





您適合的職業有:


心理學家

心理輔導和咨詢人員

人力資源管理

翻譯

大學教師(人文學科)

社會工作者

圖書管理員

服裝設計師

編輯

網站設計師

團隊建設顧問

藝術指導

記者

口筆譯人員

娛樂業人士

建築師

社科類研究人員

教育顧問

各類藝術家

插圖畫家

詩人

小說家 

 

──





灰字的描述沒有什麼明顯確切的錯誤,黑字的描述則是完善得令人吃驚;

不知道巴納姆效應(描述太籠統,以致對多數人都能符合)會有多大影響?



那一串職業讓我有點難過也有點警覺,

我許多的野心和夢想多半不會長久,

而僅僅28個題目也無法從我身上揭露太多;



我只是有點想把自己藏起來,藏在某個工作崗位或某座大瀑布後面;

總之,藏在一個可以讓自己心情平靜的角落 ...







這時候我會突然驚醒,用更強烈的懷疑將那些幻想支解破壞,

讓自己病態地、無所依憑地生活下去;



這或許是本次測驗結果最明顯的瑕疵吧;

我對誰忠誠了?唔,我現在所能擁有的忠誠,不過是某種可憐的東西──







但那畢竟是忠誠,畢竟,噢,是種財富 ...









2009年3月27日 星期五

四分衛 - 我寫不出來像樣的情歌



可以在午休剛結束、日光燈尚未回神的時候,

趁著某種不穩定的寧靜未被破壞之前悄悄哼著;

噢,這或許是高三值得記憶的一個橋段XDD






http://www.youmaker.com/







我寫不出來像樣的情歌

也演不好一個浪漫的人

就算妳嘲笑我那麼笨


就讓我癡癡地等 

永遠 永遠 




海邊的彩虹

妳看見了沒有

那是誰又淚流成河的結果

妳永遠不懂

我是多麼地妄想妳的溫柔

空留了許多遺恨在作夢


我寫不出來像樣的情歌

也演不好一個浪漫的人

就算妳嘲笑我那麼笨 




我不該再說怎麼辦

這一點兒也不悲慘

當我老去的時候

喜歡讓海風吹乾了眼眸 ...




我寫不出來像樣的情歌

也演不好一個浪漫的人

就算妳嘲笑我那麼笨


我寫不出來像樣的情歌

只能夠默默為妳浪費青春

漂洋過海的美夢難以成真

無盡永恆


永遠 永遠 ...







2009年3月25日 星期三

雜感3



幾個禮拜下來,我的心思內容顯得越來越單純了;雖然情緒上不是必然的穩定,髒話量增加了,而且越來越熟悉如何快速動怒,但這些都只是非常表層的波動,和從前那些幾乎動搖心靈根本、永久破壞精神寧靜的低潮期比起來,它們對我的影響力實在少得可憐、甚至不值得被記錄;事實上,值得記錄的事情太少了,我幾乎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這幾天,除了吃喝拉撒睡、讀書、默默發著愣以外,我幾乎不大思考其他事情;我就只是這樣地生活著。若是從前,我多半會陷入某種極端的惶恐之中,因為我最最害怕的就是內心空無一物地過日子;但我似乎正在漸漸接受這種生活了。少了從前那種明顯的排斥心理,我突然間也不能理解這樣的生活型態是好是壞──不過,基本上,我也不願鞭策自己更深入地思考。



當然,很多事情在改變,從不曾間歇過;班上瀰漫著一種沒什麼滋味可言的高壓氣氛,迫使人們一團一團更加緊密地聚合起來;這讓我很不自在,甚至想破口大罵。有時候,我心中難得充滿了許多想法,卻找不到適當的人來協助消化或幫忙記錄;甚至,有時候,所有人──每一個人──都會變成我最最嚴苛的批評的指涉對象,使得我不願也不敢誠實地表達我的看法 ...



但,說到底,我也不是那麼在乎。時間很快便能讓這些想法失去光澤,也省得我花力氣煩憂。







我第一次那麼不重視自己的生活內容。我外表看起來活力全失、像是陷入了某種極不成熟的憂傷之中,但實際上我的內心感受不到任何東西。有些時候,我瞥見周遭的一些小東西,會略略想起某些有趣的或是動人的人事物,但它們沒有辦法在我的腦海中久留,我也不願它們久留;對我而言,它們已幾乎要淡出我的生命歷程了;很多事情都會改變,似乎從不曾間歇過。



飲料日過了、座位表也更新了,一些美好的元素也象徵性地告一段落了。我或許應該為此感到惋惜、哀傷、或是一些相關的心緒,來標誌並強化這段值得收藏的記憶──但事實上,我不願有太多的感覺,我勸誡自己對大部分的事物起落視而不見;這不一定明智,卻能有效地帶來平靜。



我偶爾會病態地慶幸著沒有一個合適的人選能讓我表露心事(反正我當下應該也講不出個所以然來XD);就算在此時此刻,似乎仍有一些念頭是停在指尖、沒有辦法順暢發出的;彷彿一旦洩漏了出來,它們的虛妄與不可實現性,便成了某種無可挽回的事實──保留在心中或許是一個辦法;只有這樣,它的虛幻才能被忽略、它的本體才能五音俱全。







唔,文字一多就會混淆視聽;

剩下的就等指考終了之後,再當作往事來細細追究吧。







今天謝麗芳把我的〈偶像〉唸得像情書似的囧!喜歡上王菲並不困難,只需要一點想像力的介入──老天,只要一點點就夠了!你們這些全無想像力的人到底是用哪一個部位在聽歌啊囧!!!












2009年3月19日 星期四

人文營「經典閱讀」 課程招生



http://hsc.social.ntu.edu.tw/data/classic2009/index.htm



楊振寧演講



楊振寧先生頭髮仍是灰黑色的;語速緩慢,雖然字句是一小段一小段的,但聽將起來有種自然而然的流暢感,腔調中帶有著某種活力,感覺上不大像是位八十七歲的老人。



本以為他會講些關於物理學界的研究瓶頸、對物理的熱愛、或是描述物理學者特有的美學觀等等,但事實上不是這麼回事。當他從他的童年開始回溯生平的時候,我有些擔心他只是想單純地回憶他獲得諾貝爾物理獎的事情始末,但聽著聽著,終於理解他在描述學生時代課業的優異表現、學術生涯的幾個轉折時,實際上是想傳達一個概念,就是興趣偏好的長期累積



我是這麼理解的:他認為,興趣,不論是下棋、集郵、吟詩作詞等,都使你對某個領域有所關注。這樣的關注,一時間不會造就什麼創見,但它的效力卻是極長遠的。日積月累,這些小小關注便匯聚成了一種專業、一種強而有力的思想習慣,足以集該領域之大成。這麼說來,想要在某些領域當中有所建樹,就應當及早確立方向;即使現下無法全心投入,也要時時投以關注、保持自己在該領域中有一定的思想熱度。



我了解興趣長期下來可以有很可觀的成果,但我實在不能很肯定地描繪自己的興趣所在囧。楊先生說他小時候聽他父親說明雞兔同籠的數學問題時,他對這問題的好奇心與記憶力,遠大於他弟弟所表現的,因為這問題使他展現了某種隱晦的才能、在他心中產生了更深一層的體悟。這或許是一種測試我興趣所在的可能辦法?我實在不大肯定,但也曉得這類問題是問不出口的,應當是要靠自己生命經歷的洗鍊才能找出答案的;我只希望能越快越好囧。



噢,還有一個有趣的點XD。



楊先生回憶他如何演算、並建立他最重要的學術成就「宇稱不守恆」的時候,總是用「妙」、「很妙」、或是與氣更強的「妙不可言!」搭配上微妙的淺笑來形容。整場演講看來,他的用詞相當自然質樸,很有種典型物理學者的感覺。但在他笑著說「妙」的當兒,語氣是十分真摯的;尤其他說到他如何和同事共同計算出正確結果的時候,他的「妙」裡頭更是充滿了繽紛多彩的喜樂情緒,讓聽眾幾乎要一同開心起來:P



我那時猜想,那個「妙」字裡頭所凝聚的、所承載的,或許正是楊先生一生對物理的熱愛、驕傲,以及深為物理學者所特有的美學觀吧。他的才華以及他的信念,或許都被淡淡地簡略化為一抹笑容或一句「妙不可言!」──我可以這麼解釋嗎?



我當然也不打算正面提出這份疑問,我的猜測可能過於誇張或一廂情願了囧;即使是正確的,這份情感對楊先生而言,多半也是不可言說的──他要如何言說呢?那應當是某種構成他、涵蓋他、甚或超越了他的概念,只有在某些模糊不清的表情與字句中,方能略顯端倪。



那些不可言說的,最後仍舊是不可言說;它們會被永遠封存在楊先生獨立的記憶之中,或是被我的一廂情願不精確地釋放出來,就不是我一時間所能確定的了──應該不會是後者OTL。



人與人完全的相互理解,恐怕終究是難以實現的囧。







註:維基百科:楊振寧

       宇稱不守恆(有物理強人可以給我大略的解釋嗎XD?)









說話2



一群人聚在一塊聊天,通常是令人愉快的。



不過每次散會之後,我回憶起方才自己所說的一些語句,就會感到非常懊悔。有時候是傳達的不夠清楚、有時是顧此失彼、有時甚至遠離了事實;許多氣氛、禮節、戲劇效果上的因素,在短時間內是彙整不清的,更別提用字的精準清晰程度、或是情境營造的能力了。總之,每當暢談終了,我總覺得自己撒了一大堆謊、說了許多偏離本意的概念。



語句的輸出都要經過這一道破壞程序吧。這讓我隱約聯想到昭文鼓琴的寓言,彷彿彈了一個音、便失卻了其他的音;唯有住手不彈,才能五音俱全。


墾丁‧第二天





第二天





雖然說,早就預期了熬夜過後沒睡飽會特別痛苦,但那種腸胃翻攪、又冷又累、瑟縮在床上無依無靠的感覺當真糟透了囧。白光灑在其他人惺忪的五官上,有種極其詭異、蓄勢待發的憔悴感。大夥在被單上反覆了一陣子,直到寶怡和樂樂挺有活力地過來和男生們打撲克、討論行程,房間內的生氣才復甦了些。因為大夥精神狀況太差、時間也太趕,最後決定放棄看日出的原定計畫(聽到這裡,我開心地倒回床上XD)。在房裡又磨蹭了一會,才軟綿綿地起身去樓下的麥當勞吃早飯。(以箴太倦了,待在房內休養生息)











我平常在剛起床時原本就沒什麼胃口,但總覺得熬了夜、又灌了不少冰火,不吃點東西暖暖肚子不行,便用餐卷點了個豬肉滿福堡(飲料部分卻迷迷糊糊地點了杯冰紅茶囧)。但當我上樓找了位子坐定,一咬下去就立刻後悔了;不知道是不是食慾太差的緣故,那味道感覺像兩塊塑膠泡棉夾一片灑了過多鹽巴的保麗龍囧;我喝了口飲料想要硬吞下去,但冰紅茶一進了胃就讓我整個腹部一陣刺痛OTL。很難受,但總不能吃了一口就丟掉,只好硬著頭皮慢慢地吞。(冠倫的關東煮也解決得不大順利XD;最後滿福堡還是剩了一小口吃不下去ˊˋ)





胡亂填了肚子,回到房間,將昨晚被小幅改造的床鋪恢復原狀,整理好行李,便懶洋洋地離開了旅舍。走到車行,經過海海和老闆娘一番溝通之後,寄了行李,八個人便跨上了腳踏車,沿著靠海的公路自由自在地騎著。





坐在腳踏車上、順著道路不疾不徐地前行,整個視野突然間都擴展開來了。路邊的房舍鬆散地立著,藍海和藍天連成了明顯但合諧的海平線,二月的陽光慵懶柔和地灑了整身,和墾丁涼爽有力的山風一同營造出某種樸實圓滑的舒適感。一行人排成長長一列沿著路邊騎行,時而相互閒聊,時而一人靜靜地騎著,在晴空下各種寬廣的色彩中淡淡忖著自己的心事;偶爾,乾脆什麼都不想,把方向感交給前方同伴的身影,把心思交給藍天、大海、陽光、以及流動自如的山風,彷若身體與精神已化散在空氣中、被吹到某個鮮艷但空無一物的地方 ...











到了船帆石(尼克森頭)附近,學宇帶著我們把車停在一旁,決定在這兒小歇一會。向海的方向望去,先是遍地一叢叢的濱海植物,再往前幾步,植被越來越稀疏,礁岩灰濛濛地鋪滿了海岸,展現各種銳利的剛毅的姿態。坑坑疤疤的乾燥表面時常能發現珊瑚的痕跡,或是貝類、甲殼類的遺骸;它們默默地刻在或躺在裡頭,不斷地被人們偶然發現、並迅速遺忘,只有風和海潮聲日夜不停伴著它們,有些難以理解的滄桑,又有些詭異的森冷的愜意感;我猜是我想像過頭了囧,和飽滿的陽光相比,這般幻想實在空洞了些。







(from 亮群)





礁岩間高高低低,藏著許多稜角和陷落,若摔倒可不是鬧著玩的囧。我在上頭搖搖晃晃地移動著,一邊心疼鞋底會被磨損得多嚴重、一邊又有些享受不平衡帶來的刺激感(現在回想起來倒是一身冷汗OTL)。終於,在一個離海水仍有些距離的凹陷處坐定下來;不確定是擔心濕滑岩石容易跌跤、還是怕布鞋進了水,我突然不想靠海水太近。窩在乾燥的岩堆中,越發覺得面前一片大藍的不可理解、甚至不可想像。陽光在亂石的簇擁下,驀地顯得有些自大也有些威勢,彷彿在對晴空下的一切發號施令,不間斷地打散我的思緒、讓腦袋變得沉沉的重重的。有段時間,我心思是徹底空白一片,無法也無心辨識眼前的各種色彩,只能愣愣任由海潮聲在耳邊穿入穿出。那感覺奇異極了。





一會,慢慢地回過神,眼睛悠閒地瞟向其他同伴;以箴獨自坐在貼近海水的地方,樂樂和海海坐在後方不遠處;亮群和寶怡正四處觀察、拍照;冠倫和學宇在植被和礁岩的過渡地帶緩緩地、自在地走著。總覺每個人的背影或身形都是沉默靜止的,然而,風仍平平吹著、波浪一遍遍打著,它們得無窮反覆也成了一種靜止了,相形之下,同伴們的色澤輪廓頓時變得鮮明、變得動態,脫離了過於廣大的顏色而獨立出來;那身形也就顯得有血有肉、魅力十足了。我看了一陣子,又慢慢被陽光曬得發起愣來。







(亮群、海海、樂樂)





後來大夥聚到靠近尼克森頭的一個小丘上,輕鬆地聊著天。從這裡看到的海,又是另一種顏色;從原本深沉的海藍,變成氣勢萬千的銀灰。我看著看著,覺得既然是看海,想點心事、或想點故作嚴肅的事,或許會更有氣氛些。但任何腦中閃過的想法,在相互串聯、建立鏈結之前,即被陽光打散、被大海稀釋乾淨了,最後只好作罷。





這個位置似乎離海更近了;以箴依舊待在最靠海的地方,和著銀灰的海、銀灰的天,構成了頗深遂邈遠的畫面。我在後頭悄悄試著捕捉了幾張,滿足自己小小的不常見的攝影慾XD。











終於,大夥有些肚餓了,便離開了船帆石海灘。不知道看海這動作會不會上癮?跨回車上,我總覺精神雖還算高昂,卻較一開始多了些茫然迷幻的感覺:P





在吃飯前,我們也在白沙灣小停了一會。一夥人或站或坐,有時拿著小石子,以某一塊誰也認不清的礁岩為目標丟著。幾粒沙子滲入了鞋跟,沙沙的不很舒適,但也有了些傳統墾丁印象(海灘)的感覺。前方海邊,一對情侶並肩玩鬧著,把海色襯得更深更平和、也更有情調了些。







(亮群、以箴、海海、冠倫、學宇)





午飯的餐廳名叫「老爸與老媽」,大夥坐在室外歇息,吹著風,查閱著地圖。學宇提出了一個似乎頗大膽的路線:到了東邊的龍磐草原後,不要循原路折返,而是順著小路直接西向切回出發點。感覺真酷!看著身旁的人討論著地圖內容和格式、對著上頭的線路指指點點,總覺有些羨慕;我不是個方向感強的人囧,從小也不甚愛看地理相關的書籍,所以行動上往往得依賴別人指示。這樣的依賴性什麼時候才能根除呢?我心思在這問題上稍微轉了轉,但也沒什麼思考下去的決心,不久後又陷入一片混亂。





想到昨天在鳥地方吃了美味的焗烤、熬了整夜、早餐又胡亂地吃,決定點一盤較輕淡的素食義大利麵。店內是一遍又一遍周杰倫的歌聲,遠遠地抑揚頓挫地傳來,迷糊聽著,也分辨不出哪兒是開頭哪兒是結尾,有時感覺越聽越是煩膩,有時一不注意又聽得入神起來。我食欲不旺,一邊慢慢地吃,一邊把麵條和醬汁反覆鋪平、把玩著裡頭不明顯的紅綠色彩。客人多了起來,老闆娘總是在忙進忙出的,但總有應付不完的空桌等著上菜;我有些替她擔憂,但稍後又感覺自己的擔憂很不真實。身上懶洋洋的感覺似乎也突然顯得昂貴許多。





吃過飯,接下就是這趟旅程當中最艱難的部份了!中午的太陽躁熱了些,我在吃飽後騎起車來有些昏沉,所以當腳踏車上了一個很可怕的坡道時,我冒了身冷汗才沒讓自己摔下車來囧:好陡的坡OTL!變速器停留在六檔,一時間也沒想到要做調整,只是讓雙腳拚命地下踩,踏板旁的絞鍊發出聲聲不祥的喀啦喀啦,我焦慮了起來,擔心車子會不會落了鍊;而亮群的車不一會也真的落鍊了囧。我們一群男生圍在車旁,手忙腳亂地把鍊子拉回正軌,弄了整手的黑油;女生們同時悄悄地騎遠了:P(想不通她們怎麼騎得那麼順囧!)











學宇的腳在剛上坡時也有些抽筋,海海很有經驗地幫他扳著腳掌,一會也就恢復了。不過我們已落後了女生們長長一段路程,得加把勁追上她們才行!我把變速檔調低,沿著上坡一點一點緩爬,踏板卻不太相稱地迅速轉著。我感覺整件踢桖都濕透了,腳也痠軟了起來。我平常體力應該沒那麼糟的,但一開始被陡坡一嚇,氣勢就餒了,真是失策OTL。





龜速地、汗流浹背地又行了一陣子,四週景色慢慢變了。天空顏色轉灰,風力逐漸強勁,左右蒼涼的草原型態緩緩地浮現出來。我們在草原旁停下來稍作歇息,彷彿錯亂的呼吸都被遼闊的景色給穩定住了。遠方是灰色的山、藍灰色的海,頭上是灰色的天、灰色的雲,似乎連吹來的風也是灰灰霧霧的。草原綠黃間雜,鋪開了廣大一片,似乎有種潛伏的含蓄的生命力。寶怡和樂樂在草地上躺著,其他人則站著或坐在路旁,感覺自在極了:〉











可惜我們沒辦法在草原上耽擱太久,時間壓力還是有的。不過,往後道路的景致,被傳染了一般,再也擺脫不了草原式的蒼涼氣息。我們振作精神繼續騎著,強風把溼氣和睡意一點一滴吹走了。路上有幾個有意思的下坡,車子框啦框啦地疾衝下去,一掃前時上坡的萎靡感,空氣逃竄似地擦過耳朵和臉頰 ... ... 過癮極了XD!





不過,戲劇性十足地,我們衝下坡後沒多久,學宇在後方停了下來。我回過頭來,猜想是不是已經看到那條神秘的關鍵的小路了。沒想到,學宇卻臉色平靜地說道:「唔,我們好像騎過頭了。」──現在回想起來,這個轉折實在太酷太精采了,我打字當下幾乎又要大笑起來XDD,因為我猜當時我的表情一定挺蠢的XD;我幾分鐘前才目空一切以為自己征服了那長長一段坡啊囧!現在居然得低聲下氣爬回去,大概整個坡道都會反過頭來嘲笑我──





話說回來,我一邊專注地擔憂著一邊騎著,不知不覺也把那段坡道騎完了XD;或許在最初上坡的驚嚇之後,身體就有了經驗、有了免疫能力了吧。風依舊吹著吹著,心思也再度不可思議地平靜下來;從船帆石到龍磐草原,大自然的各種景致對心靈的影響力真令我驚訝!它們總能帶給我們精神各種不同類型的平靜感;有時是樂觀的、有時是沉重的;有時淡薄、有時深邃;彷彿大自然就是各種性格各種情感的本體,隨時準備要在旅人遊客的心中發酵。想到這裡,草原的蒼涼似乎少了些,反而多了點親切感:P(我到現在還在懷疑是不是學宇要讓我們震撼教育一下才折回頭的XD)







(from 寶怡)





回到一條小徑旁,附近一塊牌子上寫著此路不通。學宇先騎進去探探路,樂樂則打電話給她老爸、尋求 GPS 的協助。我們一小群人散落在小徑路口,喝幾口水,伸伸腿,緩和緊繃刺痛的臀部。我瞄著大夥被曬紅曬黑的臉,突然感到異常的滿足:能和朋友們在這山路上來回騎馳,享受各式各樣的自然風景元素,是多麼棒的事情;這讓我有了微醺的感覺,飄飄然的。





幾分鐘後,學宇騎了回來,搖頭說找不著路(可能是被亂草掩埋住了),於是決定循著原路回去。聽到要循著原路,我才意識到這便是這躺旅程的歸途了──名副其實的歸途。灰色的空間也跟著悵惘了起來,淡淡地。











下山的坡度非常具有份量;車子框啦框啦更大聲更劇烈了,整個身子都在上下搖擺著;我和冠倫還擔心說會不會衝到一半整台車子解體開來囧。我小心翼翼地控制著煞車,但在小心之間又感覺有種能量等待爆發出來──那是自上坡以來所積累的所有位能儲蓄,正一股腦兒四面八方地噴濺著──其實,現在回想起來感覺還挺危險的OTL,尤其是轉彎處,一不小心摔車就死定了;但當下的腦袋是一片空白,一片本能的天性似的空白;是以,一路急駛到山下,接近市區,房舍又多了起來,這才回過神來,有了一些微薄的意識能閃避車輛和行人。人車一多,整個空間就感覺擁擠吵鬧了起來。山上和山下的變化像是在一瞬間完成的。那些灰色的、寬廣的景色與想像,似乎都是很遙遠、很遙遠的事情了。





途中,騎著騎著,半出神地哼著歌;一行人在便利商店前停了一會,買了罐冰紅茶解渴。手上的黑油把瓶蓋弄得髒兮兮的。





回到了船帆石海灘,已約莫下午三四點了。看到遠方有些熟悉的尼克森頭,才勉強能把這一整天的諸多變化轉折給串聯起來。大夥決定在這裡合影留念。船帆石矗在背後,安安穩穩的,像是一切人事變遷中某種不變的座標,紀錄並見證了這趟旅程。











回到車行,把鑰匙插回車鎖,領回寄放的行李,正要想辦法搭交通工具回去時,在馬路上被一輛箱型車攔了下來。司機先生用生命力十足的口氣說服我們搭他的車回去,並熱情地要遞名片給我們。一開始心底對他多少有些戒心,後來看他的態度還算親切熱忱,心下也就慢慢緩和了。這種第一印象式的好惡恐怕是我們終其一生都得想辦法避免的壞習慣,只是我當時沒那麼多心思去想這些事了:P





路上,車內有些昏暗沉重,轟隆轟隆聲比客運小了許多,我和海海、亮群坐在前排,背後的樂樂、寶怡、以箴,以及最後方的冠倫和學宇,似乎都已經睡著了。亮群的頭也隨著車身震動一顛一顛的。當下有睡覺的氣氛、也有歇息的理由,但我卻沒有太多的睡意。我總覺得,踏上歸途之後,這兩天一夜的所有記憶已開始殘破了起來,每一刻腦袋似乎都在流失某些光影顏色;鞏固記憶的工作必須現在開始,晚一步就遲了。我ㄧ會閉眼一會睜眼,腦中亂哄哄的,一陣子後才平息下來。





一旁的海海,不知怎地也是張大了眼睛。我們看對方都不打算睡覺的模樣,索性就聊起天來XD,把身旁的人一個個吵醒了OTL。聊到法律系的時候,司機和他的弟弟──坐在司機旁邊,是一位律師──也突然回過頭來加入討論,真有意思!(司機在介紹他的職稱時,語氣有種滿足愉悅的感覺;而司機的兒女聽說也都是法律系的呢!)他弟弟告誡我們說法律未必會是個令人愉快的行業,聽著聽著,想到自己對未來幾乎是毫無規劃,現在這般自由自在、揮霍無度的生活也不可能長久,整個心便沉了下來ˊˋ











到了枋寮,冠倫和學宇要下車了。一行人相互擁抱道別。謝謝他們來當我們的導遊、為我們規劃行程。在旅程當下,我真的玩得非常開心:〉





大夥在車上繼續聊著,不知不覺回到了高雄。司機的名片我和海海各收了一張。在車站裡頭,和樂樂、寶怡、海海也抱了抱,便各自分手。我精神多少開始不支了,身體有些虛浮;和亮群、以箴在摩斯恍恍惚惚吃完飯,回捷運站,我往小港,他們往岡山,車來了,擁抱,道了別,也就上了車,接下來的情結都被疲憊的腦袋省略了,總之,仍安然回到了家。





我把行李袋裡頭的 UNO、綠豆湯吊飾、老爸與老媽的菜單堆成一堆,發現編織手環不在裡頭,多半還放在亮群的袋子裡,但也提不起勁傳簡訊去確認(後來還是他傳簡訊來提醒我的OTL);我甚至一時想不起亮群的五官是如何模樣囧。洗過了澡,便躺在床上發呆。





那時的心情是很鬱悶的。當然,玩樂過後,諸如打球、唱歌、看電影,多少都會有種空洞感,但一會兒總能平復下來。從離開了草原、回到市區開始,我就感覺這兩天一夜已逐漸脫離了真實;回到高雄自家裡頭,這樣的感受更強烈了。那段回憶,我總覺得正持續不斷地流失、流失,守也守不住,又不能視而不見。明天醒來我會怎麼看待昨天今天呢?那後天醒來呢?我驀地覺得自己一無所有──我整個太陽穴痠痛極了。





我在腦中把大夥的面孔轉了轉;不知道其他人畢業後會如何呢?眾人分散在台、政、成大、或是其他大學的各個科系,各自又會有怎樣的生活呢?到時候,相互之間的情感會有怎樣的量變質變,自然遠不是我所能掌握的了,我無奈地猜想;我們因為──多少有些偶然成分──人文營的緣故而聚在一塊,但這份連結能持續多久呢?當然,我們互相為了維繫這份連結,或多或少,也各自做出了深刻的努力,但這份努力又能持續多久呢?我眼神呆滯了起來,對緣分的無常開始感到害怕、彷彿自己莫名奇妙地失卻了過去也失卻了將來。不久,終於矇矓睡去了。





睡睡醒醒。

















隔天早上,被陽光刺得醒過來;高雄的陽光似乎脫不了某種城市的氣息。





頭腦感覺很重很重,但還算清醒。我打算揉揉眼睛的時候,瞥見了手上鍊油的黑漬,才又想起了前兩天的種種──當然,一時之間也沒辦法回想起來太多;墾丁的陽光、海、風、沙、草原、山丘,在迷迷糊糊的腦袋裡很是鮮豔、但也很難辨認,似乎都是很遙遠、很遙遠的事物了。







生在這世上,沒有一樣情感不是千瘡百孔的。













墾丁‧第一天



今天早上十一點才睜開眼睛,躺了整整十二個小時,卻感覺不到平日賴床特有的昏沉躁鬱,像是剛做完一場劇情繁複、但氣氛祥和的夢,即使夢醒了,失落感也是祥和的、柔軟的。



手上還殘著腳踏車鏈條的黑油,沒辦法隨便揉眼睛,不過顏色比昨天淡了許多,約莫一兩天內就會褪盡了;墾丁的陽光、海、風、沙、草原、山丘,在迷迷糊糊的腦袋裡很是鮮豔、但也很難辨認,似乎都是很遙遠的事物了。



或許我會在幾個月、甚至幾個禮拜內,把這次旅程絕大部分的細節忘得乾淨;這樣的預想太令人沮喪了。我希望能勉強紀錄多少、就算多少,當作是整個迷茫寒假的收尾、一段生命歷程的粗糙備份。



一種對流動世態的反抗、對青春與浪漫想像的曖昧敬意。









第一天











第一天下午,和亮群、樂樂、以箴在即將開動的列車旁邊等寶怡的緊張感,現在已很難回想得起來了。大夥在莒光號上閒聊著,到了枋寮,和冠倫、學宇會合。在車站附近的藝術村晃了一會,隨意逛著裡頭零星的文物展覽、以及海角七號的紀念品。轉個彎,便是鐵軌一旁的小空地。左近的房舍裡頭不停傳出練鼓聲,鐵軌向兩旁遠遠延伸開來,視野遼闊,佐上稍嫌凝重的陰灰天空、佈滿空地的長草,很有些蒼涼的感覺。大夥隨興地散步、拍照、爭論著水蛭被切斷後能不能再生(?),再悠悠哉哉走去客運站。





車上一開始挺擁擠的,過了幾站,人少了些,便和樂樂縮到車尾的一角,哇啦哇啦聊著對科系、對閱讀習慣的一些小想法(或許是我不會控制音量的關係,乘客迅速地減少了囧)。窗外是一片海,陽光從傍晚的雲層中透將出來,把海面映成金碧輝煌的漂亮藍色。待我們話題告一段落,天色已暗了下來,不多時就到墾丁了。











到了墾家旅社,卸了行李後,一群人接到聲音聽起來很落寞的海海的電話,便搭車回恆春去接他。不過看到他的時候,他獨自站在那兒似乎頗自在的樣子XD,大夥還是溫馨地抱了他幾下、慰問幾句,並一塊去吃晚餐。





餐廳名叫「快樂鳥地方」,很酷的名字,擺設也非常有趣。我們在屋外猶豫著、觀察屋內有沒有位子的時候,裡頭一群人──不確定是店長或店長的朋友──便熱情地笑著對我們招手。屋子裡面從一樓到二樓,到處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書、雜誌、漫畫,嚴肅的或有趣的,時尚設計的、勵志的或文學的;有些雜亂卻又獨具一格,而且隨手都能拿起一本書來讀;我愛死這樣的佈置了:D





上了二樓,和亮群一邊在李敖的《北京法源寺》的附圖中尋找譚嗣同的照片,一邊回想方孝孺和袁崇煥的生平和受刑過程;不一會,附餐飲料紫光藍柑橘紅石榴、萊姆汁、汽水)和焗烤貝殼麵就送上來了;我原本飲料想選調酒──每次出來玩我總會期待要喝幾口酒XD──但附餐飲料中不包含酒類囧,只得勉強改點軟性飲品。還未攪伴前,紫光上半部是透明汽水,下半部分為暗紅、深藍上下兩層,不同色層間沒有明顯界面,而是柔和的、漸進的,同時輕巧地不停冒著氣泡,看起來生命力十足;實在是大出意料之外的別緻!我端詳著它的色澤,幾乎捨不得破壞這般美好的顏色平衡;直到旁人催促急了,才狠下心動手開始攪拌,紅色藍色很溫順地被攪和在一起,交纏間迸出了一種更含蓄內斂的紫羅蘭色──大夥歡呼出聲、讚嘆著這般精巧的視覺機關;我心滿意足地喝了起來,滋味如何反倒成了其次,現在也想不太起來了:P







(from 學宇)





不知道是太久沒吃到像樣的焗烤了,還是餐廳自適自在的氣氛使然,那碗貝殼麵感覺鮮美極了!或許是打從第一眼看到這家餐廳就起了好感的緣故吧,儘管沒有刻意去想,那份好感依舊自顧自地越滾越大,最後便成了難以收拾的喜愛之情,使得每一道菜餚和每一部分的擺飾都顯得美妙無比。當然,這是種壞習慣,但當下耽溺在無窮盡想像中,也沒什麼心情去糾正這樣的錯覺:P (冠倫和他的小火鍋對峙了一陣子,那鍋湯似乎注定是滾不起來的了囧;旁邊海海的咖哩鍋則快樂地冒泡著... )





臨走前,我們還在討論端菜上樓的男子──麥色皮膚、靦腆的笑容──是否其實是雙胞胎,因為他兩次上樓所穿的衣服顏色不一樣;下樓後,我們認真地到服務台前向那男生提問,他和身旁一個同樣小麥膚澤的女生愣了愣,然後男生從服務台後面拿起了他的另一件衣服──大夥都笑了。後來在門外的報導上,發現這餐廳是一對情侶──男生學舞台設計──因為愛好衝浪而結緣後,兩年前所共同打造的(店內樓梯旁就擺了塊衝浪板)。感覺真酷!能在這裡衝浪、戀愛、定居、經營一家裝潢風格獨特、到處堆滿書本的小餐廳,儘管過程想必有許多波折,還是很令人羨慕的:D





晚上八點左右,我們在恆春老街裡逛著,到海角七號裡范逸臣的家門前轉了轉,在舊城門上頭溜達(雖然一直沒搞清楚它歷史上的來龍去脈OTL),在夜空下對著獵戶座指指點點,爭論哪些光點是星星哪些是飛機、是星星在移動還是雲在移動;夜風不停地吹著,周圍瀰漫著內斂的涼意,靠著小亭子的欄杆,藉著路燈和手電筒的微光談天說地,總覺有種說不出的自在和愜意,那感覺是真不錯:〉











回到旅社稍歇一會,約莫十點鐘,便出發前往墾丁大街。不過一行人逛著逛著,始終沒有真正在哪個小吃攤前停下來,倒是買了幾樣造型精緻、幾可亂真、但不能入口的食物模型,我買了一碗綠豆湯、亮群則買了一碗紅豆湯,算是一對XD。後來真的渴了、也有了些睡意,才想要買點飲品解解饞。看到五十嵐鐵門已拉了大半,只好轉去鮮茶道買了杯大吉嶺紅茶。店內工作的小夥子聊得很大聲、語氣也很快活,靜動之間似乎有如墾丁陽光一般的熱力。一會,一個中年婦女騎機車停到店門前,店員們看到了,便爭先恐後地跑到櫃檯前大叫「噢噢!老闆娘嘿!」「老老老老老闆娘!」,婦人瞪了他們一眼,罵道:「靠腰!吵些什麼!」我在櫃檯前,鼓足力氣才忍住了笑聲;他們讓我回想起國中一群自由自在的朋友們,同樣也是活力十足;整條大街上花花綠綠的少男少女,多少都擁有這樣的活力吧!











後來又和亮群買了一黑一褐的手鍊,款式又成一對,搭配起來還挺酷的XD。路上,以箴唸道來到大街卻只買了杯隨處可見的紅茶,實在有些可惜;不過,我也感覺不到自己對街上哪個攤販特別有興趣,而對吃的喝的也沒什麼品味可言OTL,只好隨便買了杯熟悉的東西解渴;話說回來,能夠一群人在墾丁大街上悠閒地晃著,享受特有的人群聲色和攤販氣味,已經能讓我感到快活許多了:P





回到旅社前,一群人在便利商店挑了副 UNO 牌,而我不知道發什麼神經,又一次從冰箱裡抱了六瓶冰火出來;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有些魯莽囧,不過當時的興致倒挺是高昂,迫不及待想要拆一瓶來滿足自己幼稚的酒癮XDD





在大夥輪流洗澡的當兒,男生們一邊打著撲克、熟悉 UNO 的玩法(我、樂樂、學宇、亮群都不是很熟)、一邊端詳整個房間的佈置:雖然臥處、浴室的空間都不大,但都還算潔淨整齊,床頭的牆壁是大紅大黃、亮麗異常的花朵圖案,同樣有著陽光一般的熱情。我們為了把兩塊雙人床墊併在一塊,還把床頭櫃子整個從櫃軌上拆了下來、放在床墊下避免塌陷;這樣就算是完成了大概的佈置,不久後女生們也鑽進房間裡頭,大夥才開始圍成一大圈打 UNO。

(學宇第一次玩就第一個OVER噢)











以箴強調過 UNO 是需要一點心機的遊戲,起先我還不大相信,但玩了兩三輪後才漸漸發現有些小技巧真的需要一些經驗囧;亮群一開始的牌運就不大理想,吞了幾口冰火後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就突然變了;雖然他很困惑地一直問說他到底哪裡變不一樣了,但大夥就是感覺到他好像變多話了XD;我那時候一被其他人用攻擊性紙牌陷害,就會灌幾口香檳口味來提振精神士氣,但是才喝了半瓶多一些,便感覺身體整個燥熱起來,講話速度變快,語調也有些歇斯底里。可能是因為場上氣氛火熱、血行快速,所以酒精較容易發生作用的緣故吧!從前我一次灌下一整瓶也沒什麼感覺的囧。後來我把亮群的酒瓶抓到一邊去,被攻擊時也都盡量要求自己平心靜氣、一次只敢啜上一兩小口,酒精的效用就慢慢緩和下來了;我真怕一不小心做出或說出什麼可怕的事來XD|||





亮群和學宇第一個遭到處罰,噢那時候亮群的眼神真的悽涼極了,不過他們從外面買餅乾回來後,神色似乎緩和多了ˇ;海海親樂樂的額頭,樂樂吻海海的耳朵,海海在寶怡的相簿裡嘴巴和眼睛都閉的死緊,看起來超緊張又超靦腆的XDD;親吻戲碼是我首先提起的,結果下一輪就立刻來了現世報囧,要彎腰吻樂樂的手背(又是樂樂);學宇穿著鮮綠外套、害羞地隔著枕頭抱住樂樂(又是樂樂!人氣很旺耶XD),寬厚的肩膀從背後看像一隻綠色的柔軟的大熊;後來,經驗老到、一直都能及早脫身的以箴,可能是理智開始渙散了或風水輪轉,被學宇用嘴從臉一直吹風吹到腰部,學宇吹起風來感覺也挺溫柔的:D,冠倫和寶怡存活到了最後,沒受到半點處罰;如果暑假還有機會出去玩就要玩炸他們!







(from 寶怡)





最後,大概四五點的時候吧,熬夜加上過於亢奮,亮群和以箴都倒了,其他人也是了無生氣的模樣;想到隔天有可能要早起看日出,大夥只得強迫自己睡個兩三小時;女生們回了房間,男生們隨便打理了床舖,便熄了燈。





我把外套套到身上,將因為過短的海灘褲而露出來的大腿縮在一塊,以為這樣便足以保暖,但躺著躺著,還是感覺身體寒冷難耐囧;兩個小時內睡睡醒醒,在各種隱隱約約的念頭中無力地翻滾著掙扎著。好不容易聽到冠倫的講話聲,覺得腹內火辣辣一陣翻滾、似乎幾小時前的冰火還未消化透徹;勉強睜開腫脹的眼皮,看到其他四人都坐起來了;窗外透著早晨特殊的刺眼的白光;整個身子因為冷氣而劇烈打顫著,儘管昨晚打牌的熱情感覺上還未遠去;不管怎樣,僅僅過了兩個小時,第二天已經開始了。





第一天也就變成等待凋零的記憶了。















2009年3月18日 星期三

老了



感覺上,我媽越來越少真的發怒、越來越常碎碎念;我爸眼睛距書本的距離越來越近、脾氣越來越暴躁、越來越常忘東忘西;姐正在為大學畢業後的出路煩惱著,我則在為未來的大學生活焦慮著;學弟妹的穿著越來越花花綠綠、笑聲越來越大、尖叫聲此落彼起,而我越來越難回想高一、高二的自己平日在做些什麼;從前認識的人四散各方,現在認識的人也漸行漸遠;每個人都懷著一份撲朔迷離的心事,語音高亢而空洞誇張,笑容越來越顯得深沉而不可理解 ...



到了高三,像遇著了一個塌陷,又大又深的塌陷,每個人都滑了進去,每樣事物都急速運動著,高壓的空氣淨洗了我們太過稚嫩又太過安逸的眼框,讓我們得以辨認出整個世界不曾停歇的蒼老過程,像是從一堆雜亂斑點中辨識出一面鬼臉或一隻大麥町犬;這般辨識過程是致命的、也是不可挽回的,不可挽回是因為我們再也不能假裝對這份蒼老一無所知,它的致命則在於它明確地間接地召喚了死亡。



昨天太晚睡了,早上醒來兩眼發紅、頭疼欲裂。棉被的褪色布料像是發黃的舊照片、掉漆的舊牆壁;一切都老了,有年老的老也有年輕的老,最老舊的地殼默默沉入海溝消失不見,最年輕的地殼兀自熱騰騰地活力旺盛地湧現出來;一切都在移動也都在掉落,來者的熱情成了往者的失落,一波一波,前仆後繼。



一切都老了。透過淨洗。透過焦慮的淨洗。透過急切流動的高壓空氣的淨洗。再也不能假裝一無所知了。

過年







這是外公過世後的第一個過年



當然,我其實並不是很清楚狀況;除了我媽的兄弟姐妹,我並沒有和誰特別親近,因為我個性不大活潑,而且台語欠佳。通常,只能默默坐在位子上,勉強從大人們的閒聊中──時而大嗓門、時而緊張地壓低聲音──試著理解整個家族的氣氛,在外公過世後,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誰在竊喜、誰在哀傷、誰向前邁進、誰自甘下流。大部分的消息,大或小,重要或不重要,光采或不光采,都被輾得碎糊糊、黏搭搭的,七拼八湊傳入我的耳朵。



一開始,我猜想這個家族正逐漸傾頹。後來,姐提供另一套想法與說辭:「一個新秩序的建立。」我試著釐清、試著思考,但事實上,我沒什麼好思考的。從頭到尾,我呆坐在位子上,像個局外人,而在情感上,嚴格來說,我也扎實地是個局外人。這樣一個迷離的角色令我頭昏腦脹:我總以為自己仍有種若即若離的家族情感,彷彿我不這麼以為,就會被人們、被自己評為離經叛道、十惡不赦。吃飯時,任何一人的靠近都令我手足無措。我想是因為我同時想要逃離、又想要試圖親近他們的緣故。



我後來越是細想,越覺得索然無味,而外公的過世給我的感受也不再單純,彷若它已和那僵化的家族情感漸漸併合,成為了令我同時想要逃離、又想要試圖親近的東西。我總覺得,隨著年歲增長,人事遷移,這樣的衝突感,也慢慢地、慢慢地,變得習以為常了。







張愛玲於〈留情〉末段寫道:

「生在這世上,沒有一樣感情不是千瘡百孔的。」



她描述的是不是這樣的感受呢?她的話總讓我覺得鬼氣森森的OTL。










Bowling For Soup - High School Never Ends



KKBOX 的中文翻譯是「保齡湯樂團」...

聽起來非常歡樂XDD!

久久聽一次嗨歌的感覺超棒:D













(Singing: She's still occupied with nineteen, nineteen, nineteen-eighty-five.)

(The audience claps hands.)

The leader singer:

Thank you for each everyone of you.

(The audience boo.)


The Judge:

Guys, don't give up your day jobs!


(Football team boys laugh.)

Football team boys:

Man, you guys suck! Boo!


The band boy:

Don't worry. After high school, everything will be better. Let's go!








Four years you think for sure

That’s all you’ve got to endure

All the total dicks

All the stuck up chicks

So superficial, so immature

Then when you graduate

You take a look around and you say HEY WAIT

This is the same as where I just came from

I thought it was over

Aw that’s just great



The whole damn world is just as obsessed

With who‘s the best dressed and who‘s having sex,

Who‘s got the money, who gets the honeys,

Who‘s kinda cute and who‘s just a mess

And you still don’t have the right look

And you don’t have the right friends

Nothing changes but the faces, the names, and the trends

High school never ends



Check out the popular kids

You’ll never guess what Jessica did

How did Mary Kate lose all that weight

And Katie had a baby so I guess Tom’s straight

And the only thing that matters

Is climbing up that social ladder

Still care about your hair and the car you drive

Doesn’t matter if you’re sixteen or thirty-five



Reese Witherspoon,

She’s the prom queen

Bill Gates,

Captain of the chess team

Jack Black, the clown

Brad Pitt, the quarterback

I’ve seen it all before

I want my money back



The whole damn world is just as obsessed

With who’s the best dressed and who’s having sex,

Who’s in the clubs and who’s on the drugs,

Who’s throwing up before they digest

And you still don’t have the right look

And you don’t have the right friends

And you’re still listen to the same shit you did back then

High school never ends



High school never ends



The whole damn world is just as obsessed

With who‘s the best dressed and who‘s having sex,

Who‘s got the money, who gets the honeys,

Who‘s kinda cute and who‘s just a mess

And I still don’t have the right look

And I still have the same three friends

And I’m pretty much the same as I was back then

High school never ends



High school never ends



High school never ends



Here we go again ...















說話



對我而言,除了死板的平鋪直述以外,說話就像是背叛了自己所經歷的事物;我們對戲劇化(dramatize)自己的平淡人生做出了深刻的努力,而事物在談話之間則被我們一遍遍抹上豔妝 ...



這是一種無處不在的創作慾、一種推銷自我的強烈意圖;老實說,我一開口,就能意識到它正在我的喉頭竄動、凝聚、蓄勢待發。它令我緊張、心虛、手足無措、歇斯底里,然而一切的躁動不安都使得這般創作過程更加動力十足、肆無忌憚。



類似的惡性循環,構成了我大部分的生活景況;只有憑藉著大量的、繁瑣的習慣,才能在這樣的架構下心安理得地生存;姑且這麼形容吧:習慣是忽視之本、適應之鑰,通往生活的康莊大道。

Suede - So Young



主唱 Brett 的嗓音有種哀傷而迷幻的撕裂感,

莽撞但不失熱情,貌似依依不捨、同時又義無反顧;

讓人覺得青春歲月的確正在眼前熊熊燃燒著,嗶剝嗶剝作響...











Because we're young

Because we're gone

We'll take the tide's electric mind, oh yeah? oh yeah


We're so young and so gone

Let's chase the dragon, oh...


Because we're young

Because we're gone

We'll scare the skies with tiger's eyes, oh yeah? oh yeah


We're so young and so gone

Let's chase the dragon, oh...

Let's chase the dragon, oh...

Let's chase the dragon


From our home high in the city 

Where the skyline stained the snow

I fell for a servant 

Who kept me on the boil


We're so young and so gone

Let's chase the dragon, oh...



From our home...







小日記XD







一整天都亂哄哄的,很多事情突然冒出來或是突然消失。







一階今天放榜,五個科系一個也沒有上

雖然說法律和經濟本來就是報好玩的,但其他三個都沒沾到邊也太莫名了。

會計系居然跟去年的門檻一模一樣(71)真是豈有此理囧!

(還是說三類人報了四五個一類系本身就是件忤逆天意的事情XD)



班導今早八點左右還興匆匆地拿著推薦函過來(足足五份),

沒想到幾十分鐘之後就變得毫無價值了囧。



我腳剛跨進圖書館,羿中就沉著臉色跟我說他好像沒看到自己的名字,

頓了會,又輕描淡寫地補了句:「唔,我好像也沒看到你的名字呢。」

然後那節下課就窩在圖書館,和可宣對著過關名單自暴自棄地大叫大笑XD。



要考指考的感覺真奇妙;

雖然說我本來走上這條路的機率就不小,但就是沒有認真想像過這般情境:P



化學寫了二十分鐘左右就交卷了(聽說很難?),

買好了飲料便和小支搭計程車到了雄女側門,

門口那時還冷冷清清的,我跟小支就傻傻地站定一個角落等人。



然後,莫名奇妙地人就多了起來。

那種鬧哄哄的場景跟我的心思實在沒什麼交集,

噢,畢竟是最後一次正式的飲料日了──

畢竟──







其實用比較自暴自棄的觀點來看,我也不確定這有沒有那麼重要(?);

當然我不會把這類的懷疑當真,

尤其是今天──注定要在各種自暴自棄的笑聲與解嘲聲中度過的日子XDD。



有一個妙點在於,你在自暴自棄的當下──尤其是拚了命在解嘲的當下──

你並不會真正體察到你在乎的是什麼東西,

像是醉了一般,有種不大真實的、帶有罪惡感的舒適和寧靜。







不過呢,下午原本預定要用來做備審的時間就空出來了;

可以去看電影!而且葉問蠻好看的XD!

武打橋段非常精緻,雖然劇情簡略了點。



噢,這種流水帳的日記實實在在也是某種自暴自棄的體現,

我恐怕要睡一覺才能勉強抽離這種狀態──甚至沒辦法抽離──



算了。總之一整天都亂哄哄的,

很多情境突然冒出來或是突然消失,

整個劇情走向莫名奇妙地脫軌了(還是回歸正軌了?)。







靠我還想看送行者和貧民百萬富翁!












2009年3月17日 星期二

頹唐



精神狀況頹廢很長一陣子了。



前天模考完,去華納看了〈班傑明的奇幻旅程〉,整個人愈加沮喪起來。各種形式的蒼老與人事變遷串起了整部片,在「萬物終將消逝」的前提下寄託了某種微薄、短暫但崇高的情感意義。是以,當影片結束時,我無法理解──多少有些羨幕和懷疑──為什麼其他觀眾仍然能有說有笑地悠哉離場、彷彿沉重的氣氛絲毫沒能沾染他們的心思?或許他們看到了不同面相的積極意涵,又或許他們只是本能地和防衛性地視而不見;我坐在位子上,自顧自地陷入毫無節制的黑暗想像之中。那感覺很糟糕的。



昨天,爸媽在餐桌上一逮到機會,便要和我談論選科系的事情。









2009年3月14日 星期六

副標2

<br/>  <br/><br/>  <br/>    The panic  <br/> <br/>    The vomit  <br/>  <br/>    The yuppies networking<br/>  <br/><br/>













2009年3月13日 星期五

辛波絲卡 - 致謝函



我虧欠那些

我不愛的人甚多

另外有人更愛他們

讓我寬心

很高興我不是

他們羊群裡的狼

和他們在一起我感到寧靜

我感到自由

那是愛無法給予

和取走的







轉自 impress6429

2009年3月10日 星期二

雜感2





我討厭懷疑自己的生活信念,但在某些時期,這份懷疑是無論如何都避免不了的。在某些時期,我們被推到一些重大問題的面前,殫精竭慮、一遍遍地檢視自己所知的一切,經過粗糙理解之後,一股腦兒──下賭注似地──攪和在一起,渴望在混合過程中能意外迸生出某些晶瑩剔透的結論。但,老天,事實上,我們什麼也不知道。



這陣子,我偶爾還是會花點時間想想科系的事情──雖然我總是拒絕讓這問題成為生活重心。對我而言,要回答這個問題,第一步就是釐清自己到底相信什麼。我必須先相信某些事物和經驗、或是心靈的某種變化是有價值的,我才願意繼續思考我該去什麼科系。我想了很久,最後仍不得不對自己承認:我從沒有真心相信過任何精神上的信念,就算有,也維持不久。



前些日子,一些親友的過世,讓我暫時認為──急切、積極地認為──短短一趟人生是需要好好珍惜與規劃的,應該要做些轟轟烈烈的事情,或許為了功名利祿、為了流芳後世、或單純希望把世界改造得順眼一些;但不久之後,我便開始懷疑,這段偶然出現、百餘年後注定消失無蹤的生命歷程,能有什麼作為可言呢?萬物終將消逝,深愛的人、澎湃的熱情、傳唱千古的成就──就連我唯一可以勉強經營、掌握的人生,屆時也將不復存在──然後我的思緒就此打住,拒絕相信這些尚未定型、了無新意的結論,如同我拒絕相信其他信念那般。







有時候,我猜想是否某些極度消極的觀念是不能隨便說出口的,彷彿一旦洩漏出去,便觸犯了某些道德原則、破壞了人們費盡心血才建立起來的沉默共識。是以,即使是在寫網誌的當下,我仍然竭力不去認真看待某些概念、不讓它們在實務面介入我的生活──我猜想,這段負面情緒過了之後,一切又會恢復常軌(?)。



有時候,我會試著自我反省:逃避問題的原因是懶惰、還是安全考量?但這樣的自省最後都將落入某種意義黑洞之中。







模擬考完的下午,和同學去華納看了〈班傑明的奇幻旅程〉,整個人愈加沮喪起來。各種形式的蒼老與人事變遷串起了整部片,在萬物終將消逝的前提下寄託了某種微薄、短暫但崇高的情感意義;我看著看著,默默想起了一些人──疏遠的或親近的、憎厭的或思慕的──當下整個空間都變得令人難以忍受。我實在希望能遠遠逃離這間電影院、這所高中、這座城市──到一個沒有人知道的所在;在那裡,需要被忍受的只有我自己,隨著時間凋零瓦解的也只有我自己 ...



當然,我總有一天會完全忘記這些問題有可能多麼重要;到時候,我將再也無法理解、也沒有義務理解當時的我到底為了什麼而哀聲嘆氣了。



慣性思考遲早會接手這一切,畢竟這些負面想法在我心中也是有壽命限制的。到時候,我會習慣、最後忽略它們;我可以改說些其他我關心的事情,不必繼續──有些不甘願地──在這些悲傷的問題上打轉。這樣的變化,該稱它是心智的成長、凋零、還是麻痹,我是一點都不在乎的。我只是,唔,對這種千篇一律的變遷模式有些反胃了。





3/9

剛剛去了誠品,略略翻了初等會計學,內容還算有趣,都是些從未碰觸過的知識(雖然不清楚把它當作職業的感覺如何)。我一邊翻著,一邊猜想大學生活肯定是極有意思的──



這真令人沮喪。未來的起起落落,遠遠望去總是有意思的。






2009年3月9日 星期一

紀伯倫 - 享樂



  一位每年造訪城市一次的隱士走上前說,請給我們談談享樂。


  他回答道:




  享樂是一首自由的歌,


  但它不是自由。


  它是你們綻放的希望之花,


  但不是它們的果。


  它是深淵對峰巔的呼喚,


  但卻不是深淵,也不是峰巔。


  它是鎖在籠中伸展的翅膀,


  但又不是周圍環繞的空間。


  哦,千真萬確,享樂是首自由的歌。


  我願你們全身心地歌唱它,卻不希望在歌唱時迷失自己的心。


  你們中的一些年輕人追求享樂,彷彿它代表一切;他們受到評判和譴責。


  我既不會審判他們,也不會譴責他們。我讓他們去追尋。


  因為他們尋得的不僅僅是享樂;


  享樂有七個姐妹,她們中最小的也比她美麗。


  難道你們沒聽說過一個刨上尋根的人找到了寶藏的故事麼?


  你們中的一些老年人懊惱地回憶享樂,彷彿那是一種酣醉後犯下的錯誤。


  但懊悔只會讓心智模糊,而非受了懲戒。


  他們應帶著感激回憶享樂,就像回憶夏季的收穫。


  但如果懊悔使他們得到安慰,那就讓他們獲得慰藉吧。


  你們中還有一些人既非充滿追求的青年又非沉浸於回憶的老人;


  他們在對追求和回憶的恐懼中躲避所有的享樂, 


  生怕自己疏遠或冒犯了靈魂。


  但享樂也存在於他們的生活中,


  因此即使他們用顫抖的手挖土尋根,他們也能找到寶藏。


  不過請告訴我,有誰能冒犯靈魂呢?


  夜鶯會冒犯靜夜,螢火蟲會冒犯星空?


  你們的炮竹和煙雲會冒犯風麼?


  莫非你們以為靈魂是一地你們用一根木棍就可以攪亂的死水?


  當你們極力抗拒享樂時, 


  你們實際上是將享樂的慾望存儲在一個休眠的自我中。


  誰不知道今天似乎被冷落的會等待到明天?


  即使是你們的身體也瞭解自己的天然本性和合理需求,不會被蒙蔽。


  你們的身體是你們靈魂的琴瑟,


  它會發出甜美動人的音樂,


  或者嘈雜之聲,那全在你。


  現在你們心中疑惑:「我們如何辨別享樂中的好與壞呢?」


  到你們的田園中去,你們就會知道採集花蜜是蜜蜂的樂趣,


  而對於花朵,為蜜蜂提供蜜也是樂趣。


  因為花朵對於蜜蜂是生命的源泉,


  蜜蜂對於花朵是愛的使者,


  對於兩者,蜜蜂與花朵,奉獻與接受的歡樂既是需要,也是無比情願。


  歐菲利斯城的人們,像花朵和蜜蜂那樣享受你們的歡樂吧!











  ──收錄於《先知》





2009年3月1日 星期日

x



前幾天,利用模考的空檔,本想到圖書館用電腦查詢各個科系的招生資訊,但一踏進去,便看到人們一群一群地聚在電腦旁,圍觀著網頁遊戲(沒什麼聲光效果,乍看之下比較正當),或是興奮地猛敲鍵盤玩著美少女格鬥天王。我沒有當場破口大罵的膽量囧,只好強壓怒氣,刻意地與身邊同學大聲碎碎念,然後悻悻離去。



那時我想:這個地方我已徹底厭倦了。近三年來,我認識了許多善良的、複雜的、有意思的朋友,也參與了一些多少算是有意義的活動,但,籠統來說,我也稍微明白了這所學校的行政效率如何、求學風氣如何、倚恃著哪些學科與外校競爭、支持或不支持什麼樣的活動;而它們的總和,不論好壞,我都深感厭煩了。



當然,無庸置疑地我會懷念這個地方,懷念我和同學走過、聊過、大笑過的每個角落。但這種懷念是私密的、個人的,和這座校園的整體沒有太大關聯。對我而言,雄中沒有所謂的「雄中精神」,不可妄加什麼整體精神在上頭(我會這麼想,可能是因為我本來就討厭類似的集體意識),我也懷疑自己對雄中有無任何一絲虛無飄渺的認同感。總之,我現在亟欲離開這個地方,體驗下一個新的空間、新的人群、新的風氣與新的極限。



但,這樣的前景,我只要稍作想像便會感到沮喪;我幾乎可以預見新環境會淪為舊環境、我會再度開始明白、開始懷疑、然後千篇一律地開始厭倦。熱情衰褪、認同感消失,直到它在我心中的價值歸零,讓我的精神狀況重新陷入頹靡之中,逼得我再度汲汲營營尋找下一個可能的新目標、新生活 ...



事情不會是這樣的!總有一天我會找到值得依附的信念讓自己安身立命的!

副標

<br/>  <br/><br/>  <br/>    The panic  <br/> <br/>    The vomit  <br/>  <br/>    The yuppies networking<br/>  <br/><br/>  





    The panic  

 

    The vomit  

  

    The yuppies networking













<br/>  <br/><br/>  <br/>    Love must be forgotten  <br/> <br/>  <br/>    Life can always start up anew  <br/>    <br/>  <br/><br/> 



失敗 

2009年2月21日 星期六

雜感



我把不討厭的科系都列了出來以後,便開始發起愣來;當然,我也有統一對外宣稱我最想要上的科系是哪些、作為備胎和務實考量的科系是哪些,但畢竟──某種程度上──只是宣稱。老實說,我只想盡快安撫我的家人、讓朋友們能給我一個安穩的定位,然後靜靜坐在位子上,什麼事情都不去考慮,因為實在太無趣了。





我試著揣摩過那些在我心底被分類為比較浪漫的科系,當然,浪漫歸浪漫,有沒有興趣我自己也說不上來。雖然我強迫自己把科系的課程都瀏覽過了,但──就算以最寬鬆的標準──我還是一無所知。我想知道的是,這個科系的氣氛如何?這個科系的課業內容所塑造出來的生活節奏和態度是如何?否則我也無從揣測自己到底有沒有興趣。一些學長有回來學校和我們聊了幾句,但大體而言,他們的幫助仍是極其有限的;從他們嘴巴說出來的,難免只能是些朦朧不清、隔了厚厚一層濕霧的場景,實在缺乏參考價值囧。





我爸媽小時候的生活都蠻難過的,他們很清楚生活的維持需要人們費多大的苦心,也明白讀書能帶來多大程度的階層流動;這或許也讓他們個性變得相當務實吧!尤其是我爸,常感嘆爺爺花了多少心血、做了多少年的律師夢、又是多麼期望自己的兒孫可以出人頭地,而我爸自己當時又是如何蹉跎了四年去讀最有興趣的植物系,但畢業後卻覺得自己一事無成。有時候,我會暗自質疑這種種悲傷的波折都是上一個世代的事了、選擇相信自己的運氣與能力,但偶爾也會懷疑這其中是否蘊藏了某些值得考慮的道理;但不管怎樣,爸媽──正面的或暗地裡的──是一定會干涉我的選擇的,想到就令人頭疼ˊˋ





還有,我一心想上北部去,一來不想離家太近,二來,我實在想進台大瞧瞧囧。既然沒有明顯的興趣與熱忱,我希望學習環境能帶來認識更多領域的機會與際遇;我也期待能見識人們各式各樣的深沉與人格特質,或許還能藉此補強自己的性格──但這到底有多重要?實際情況和我心中那種「群英際會」的廉價想像會一致嗎?如果想要兼修文理,也有人向我建議成大,還可以遇到很多認識的人XD,但不知怎地我就是沒有很感興趣。是職業考量、虛榮心作祟、爸媽的期待、還是因為老姊台大法律的頭銜帶來的壓力?老實說,我不是很清楚;各種因素在腦中的抗衡似乎拖了很久、卻又像是一剎那間完成,但總之都沒有理智介入的餘地囧。





快要畢業的姊最近決定要離開法律、投身設計;我媽一個朋友的女兒正在設計系中叫苦,希望能轉去財經;朋友一個財經的學長因為受不了裡頭的氣氛,想改學社會或歷史──各式各樣的自信與後悔,都在傳聞中此落彼起,讓我覺得這問題越發顯得重要、但又不甚重要,令人備感壓力、卻又令人難以在乎;對我而言,我只在乎高中生活即將結束這個事實,其他的問題,就放任除了我以外的各方勢力拮抗出一個結論吧。雖然,偶爾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個消極、不負責任、養尊處優的笨蛋,但話說回來,太多事情一開始就不是我能掌控的、甚至是與我無關的。事實上,我早早就把自己抽離了,像個局外人。





大露營剛結束,昨天活動中心就多了許多學妹的新面孔。幾天前,我和阿嬌打球打到晚上,看到升旗台附近幾個火球轉啊轉著,一旁的排球場上,康輔人員正在練習拜火舞(好像有人不太喜歡?現在看起來倒是蠻有趣的:P)。火球在眼框中留下的殘影,搭上拜火儀式,關於大露營的各種象徵意義就突然間湧上心頭。阿嬌慨歎著時光不再,我則木然站在一旁一聲不吭、思忖著自己還有哪些重要的、私密的、未了結的事情必須在畢業前做個結束。





現在回想起來,我才注意到──第一次清楚地注意到──我實實在在是個自私自利的人。我只在乎自己的生命歷程,對於所有外在的干涉都嗤之以鼻,發現問題超越了自己的理解能力便立刻撒手不管──多多少少,我渴望的是一種無需承認他人存在的生活,一種毫無責任感的個人生活。這種形容讓我感覺噁心,但同時又有種陰冷的共鳴感。





「The youth is starting to change ... 」MGMT 在〈The Youth〉裡頭這麼唱著。改變已經開始了。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想管──什麼都不想管。




2009年2月19日 星期四

小日記囧

1. 逛完相簿,我終於確定我討厭拍照囧!



1. 有很多表情都是自拍和照鏡子永遠都照不出來的,太不合理了囧!



2. 總級分70,國文扣1,數學掉4;給我一點時間想想囧。



3. 我快溺死在手機養成遊戲和RPG小遊戲裡頭了囧。




2009年2月15日 星期日

小日記21



1.唉數學考成這副德性真的不知道要報什麼系了



2.我姐直接和我媽說她討厭法律不想考律師,想去唸設計



3.徐四金是天才沒錯,但看第二遍《香水》老實說對心靈的平靜毫無幫助可言



4.又舊又破但還是很常穿的籃球鞋不見了



6.暑假要不要矯正牙齒啊真煩,鋼絲一帶就要帶兩年半拔四顆牙呢



7.台大到底有多好?



9.生活重心什麼時候會出現?



10.有時候,一堆瑣事纏在心上,萬事萬物都令人厭煩;該死、該死、該死!






垮散



我很羨慕、也很希望能和著週遭朋友一同瘋狂玩樂個幾天,但總是提不起興致;只有當真心完結了某個盤繞心頭已久的麻煩事之後,瘋狂玩樂對我而言才顯得應該、值得、且富有紀念性;事實上,我沒有考完應有的鬆弛感,也沒有足夠強烈的繼續前行的意圖;從前在彼端粗暴拖引著我的所有可能目標──對大學生活的冀盼之類的──不知道什麼緣故──都消失了,我原本就稍嫌微薄的企圖心也乾涸見底囧;我對未來──我自己的未來、可見的未來、印象中重要性幾乎高於一切的未來──幾乎不再抱持任何程度的希望或想像了;但這樣消極的精神狀態似乎不是絕望造成的──我甚至沒有任何感覺──也沒有任何其他顯而易見的原因;視線所及的一切都突然間失去能量、失去色彩、失去任何形式的吸引力,像是在一個全然陌生、但缺乏任何異國情調的世界中漫無目的地飄浮,不願意積極移動也不刻意要求靜止 ...



總之,我現在的生活沒有前景也沒有目標,

從前的所有前景和目標,像年久失修的沙堡一般,沒有方向地垮散了。




過年照慣例要北上,初五回來。

為伍







在生活中,與特定的一些人、一些團體為伍,似乎是很難避免的。尤其像我們這般作息穩定、社交範圍不大的高中生,平常比較親近的朋友名單都還算固定,日子又有大半的時間都耗在學校裡頭,自然而然地,習慣上時常群聚一塊,用彼此特有的說話習慣,聊著較為私密的八卦,並興致勃勃地用屬於這圈子的幽默評論著週遭事物──至少,這樣的互動模式,構成了很大一部分我的高中日常生活。





當然,願意循著這樣的同儕團體生活,是有相當程度的誘因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找到一群能了解、接納自己的談話方式的朋友,畢竟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情!我們比其他外人更懂得對方的幽默、以及各種微笑與眼神的微妙意涵;我們在對方面前沒什麼可顧忌的,可以針對任何事情暢所欲言;我們越常聚在一起,就越能精準地掌握對方的想法、熟練對方的用詞、融入對方的生活與喜怒哀樂之中 ...





正因為如此,我們對於彼此的想法都毫無戒心。





我所說的「戒心」,並不是指對方可能會傷害你,而是我們往往不會正視同儕對自己的影響──甚至,大多時候都不曾察覺。





在面對大人的想法時,或多或少,我們已有了一套頑強的防禦心態,讓這些想法不容易立即在我們心中佔有一席之地。可能是因為大人想法的頻率不能合於我們年輕人的直覺,也可能是肇因於習慣性的叛逆心態、對權威的敵視 ... 總之,有太多理由讓我們不那麼願意去接納大人的想法;至少,如果有需要,我們會花更多時間去仔細斟酌。





但,面對前述的同儕團體,我們卻很難維持這樣的戒心;事實上,我們大開城門,驅策著自己去了解、去吸收對方的一言一行,經過一番粗糙的消化之後,再將之試著應用到自己的談吐之中。一方面,這樣的努力或許是為了證明我們在乎對方,願意認真對待對方的各種想法;另一方面,我們非如此不可!不管是這個同儕團體的形成原因、或其運作過程,都有賴於我們對於對方的想法有意或無意的遷就──有時候是為了避免忤逆對方,有時候是為了迎合對方、以便讓談話進行順利、甚或贏得對方的好感──這樣的互動模式,讓我們在被迫接收、並立即應用對方想法的同時,沒有辦法仔細檢視那些想法的細部脈絡。





這就是為什麼我會對「為伍」感到疑慮;同儕團體的運作,逐漸地,最後似乎會將所有成員的思想與習慣強拉至一個類似的水平;我們對事物的好惡與看法,也會越來越趨相近,彷若這團體已經演化出了足夠成熟、且所有成員都能適用的思考公式,使得成員們放棄自己的獨立想法、採納統一的行為模式;更甚者,我們會習慣於對自己不精擅的領域大放厥詞、簡化並誇飾原本想表達的想法,以期營造出更幽默的個人形象、造成更大的戲劇效果;老實說,這樣的態勢是令人不寒而慄的囧。





當然,我並非說當我們成群為伍的時候,思想只有向下沉淪的可能;幾個好友聚在一起,對一些自己似乎能勉強掌握的議題展開討論、分享自己也不甚確定的結論或心得,偶爾聊些生活瑣事,為一些真真假假的八卦捧腹大笑 ... 我不可能否定這般美好的互動方式!但,有更多時候,我們逼迫自己在人群中同時應付所有人的目光、拚命調整自己的說辭以便大夥都能有所反應,逐漸地,我們的思路就像濛了一層霧,想不起完整的自己是如何模樣了。





或許,我們需要適度地抽離自己,抽離那些總是太過吵雜、言不及義的所在;在某一個寧靜時刻,反省自己為了身外的種種而強迫自己做了多少不真實也不必要的承諾。







對我而言,反省和鞭策自己的唯一方式就是不斷地回歸個人。
















Radiohead - Karma Police



我很喜歡片中主角不斷前行、前奔的 MV,

因為這樣的動作是動態的、連續的、有著獨特的生命張力,

佐上一點旋律、一些表情,便足以使之充滿暗示、造成無窮無盡的聯想 ...













Karma police, arrest this man

He talks in maths

He buzzes like a fridge

He's like a detuned radio



Karma police, arrest this girl

Her Hitler hairdo is

Making me feel ill

And we have crashed her party



This is what you get

This is what you get

This is what you get when you mess with us ...







Karma Police

I've given all I can

It's not enough

I've given all I can

But we're still on the payroll


This is what you get

This is what you get

This is what you get when you mess with us ...







For a minute there

I lost myself, I lost myself



Phew, for a minute there

I lost myself, I lost myself ...









2009年2月2日 星期一

國中悼念辭

搞不懂|||



為什麼EMINEM阿姆「CURTAIN CALL精采大結局」才輔導級而已啊?



FACK那首歌真的到不行耶|||    (去查一下歌詞就知道了...嘔...)

(↑題外話)



____天空藍____





值得追憶的時光真的多得一塌糊塗。



這篇悼辭謹獻給



我。

和我歡笑過的朋友。

資源班的怪胎們。

一起嘶吼三年的十二班全體。

地靈人傑的十三班全體。

分散在各地的死黨們。

還有英明、五福、陽明那些我來不及認識的同儕






假如...有一天醒來,我又回到入學的那一刻.......





*-*-*-*-*-*-*-*-*



我會試看看這輩子第一口菸    (要最貴的那種)



我會試看看酒醉跟宿醉的滋味



我會找機會狠狠打一場架



我會常去各班串門子,多交幾個朋友



我會在國一國二時混一點,國三再拼



我會外向一點,勇於發表一點



我會多吃一點便宜的布丁雪糕,少喝一些無糖綠



我會謹慎一點,話不要亂講



我會多花些時間打球,少浪費力氣慢跑



我會早一點接觸流行文化



我會練習如何流利連貫的罵出一串髒話



我會早一點啟用MSN、YAHOO、還有無名WRETCH



我會早一點放棄家庭理髮



我會早一點開始穿短襪



我會早一點把穿內衣養成習慣,別讓運動服發黃



我會更愛惜我的眼睛和眼鏡



我會早一點跟我媽討一隻手機



我會在責任方面表現更積極



我會盡量體貼別人的想法



我會更珍惜國中、補習班的每分每秒



我會多吃一點科學麵、少吃一些芹菜



我會在做事前思考後果



我會盡量使每一件事都不會讓我後悔



我會試試看第一次染髮



我會早一點開始穿四角褲



我會試試看粗框眼鏡的感覺



我會早一點接觸嘻哈曲風



我會早一點培養我個人的審美觀



我會早一點學習如何簡單的烹飪



我會花更多時間鑽研究程式架構、駭客入侵的管道



我會把福利社裡面所有的食物都嚐過一遍



我會把7-11所有的關東煮、熱狗、茶飲、包裝零食都吃過一回



我會更早開始自己騎腳踏車上學



我會找更多機會和同學一起壓馬路、看電影



我會把畢旅忘在飯店的「樂之路」盒子+歌辭帶回來  (淚)



我會在月眉多坐幾次斷軌



我會在露營時偷拿多一點紙箱當柴燒



我會早一點學習自拍



我會在該狂的時候狂、該有禮的時候有禮



我會找機會把某個很討厭的老師嗆死



我會把成績單和獎狀保存好



我會更早學習如何與異性相處



我會更有耐性一點



我會更體貼、更細心、更有同理心一點



我會在畢業典禮多擠一些眼淚



我會更真誠的對待朋友



我會更勇於表白



我會少講一些謊話、多認錯



我會對所珍惜的人、事、物更加忠貞不二



我會更對自己強調義氣



我會瘋一點、HIGH一點



我會和密友講些更私人的事情



我會試試看用病毒轟掉別人電腦的滋味



我會想辦法記仇    (每次睡醒就忘了)



我會多笑一點



我會更常發洩情緒



我會更愛我的朋友、同學、不認識的同學、暗戀對象



我會盡量使自己更成熟



我會講話時諷刺一點、玩笑一點



我會讓自己的人脈更複雜



我會原諒更多



我會體諒更多



我會享受活在青春之中的每分每秒



我會更有朝氣的迎接喜怒哀樂



我會更珍視我對我所擁有一切的信仰



可是.....



可是......



*-*-*-*-*-*-*-*-*



妳(你)看看,



我已經無法重頭來過!!




*-*-*-*-*-*-*-*-*



◢█◣◢█◣  祝大家情人節快樂!

██████  各位情侶更加恩愛!

◥████◤  尋找中的更快找到~

 ◥██◤   自己夢中王子公主!

  ◥◤    讓祝福散播四方吧!

☆★☆★☆★☆★☆★☆★☆★☆★☆★☆        {完}

本班1/16大事紀:偷吃雞腿事件

我們蘇老師真的非常的......機車and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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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班超愛搶食,

當然,我是說針對好吃的而言

(營養午餐總會有一兩樣好吃而且數量有限的)

其他樣在浪費部分也不惶多讓。

今天是炸雞腿,

超罕見的炸雞腿!

餓鬼也望塵莫及阿~~

老師剛解決完和隔壁13班的賭博事件,心情超不爽的,

一回來又看到好料被搶食光哩~

心中的怒氣哪忍的住!?

好笑的是他罵人方式:

他就故意很大步、而且踩的很用力的走上講台,砰砰作響~

大家一看:嘩~又要看戲哩~安靜安靜~

然後只見他臉越來越紅~~紅~~(真的超明顯的,本以為他腦溢血)

結果終於大聲(超大聲的~都不知道他聲帶用啥做的)~~的吼吼~~:



「怎麼會有連雞腿也要偷吃呢!!?你們怎麼那麼下賤阿!!!」

「連雞腿也不留給老師吃!!你們就是想氣死老師是不是!!」

「怎麼有人手那麼...那麼賤阿!!連雞腿也偷!!」



你可能現在看普通好笑而已~~

可是依當時的氣氛和他罵人的樣子~

結果罵出這種鳥玩意兒~~

哈哈哈哈~全班都憋笑到內傷哩!

從此以後~~

每當某一科老師大發脾氣時~~

班上就會有某個同學正氣凜然的站起來......

然後環顧班上大罵:



「你們怎麼那麼下賤阿!!連雞腿也要偷吃!!」



哈哈哈~然後全班就是一陣狂笑...... 十二班真好笑阿~~真幸運哈哈哈哈~~~

2009年1月22日 星期四

小日記20





我寫數學的時候,渾身上下都微微發著顫,

整個人被焦慮感密實地佔據了。



其實我從沒弄清楚我有多在乎學測的成績,

以致於我事後很難拼湊出這份在乎的形成過程。



當然,憑著強大的事後之明,

我或許還是數得出幾個可能的候選原因:

包括了科系志向、家長期待、在無數次比較之中逐漸成形的自尊... 諸如此類;

但它們終究只是事後之明的各種變形,僅能提供差強人意的解釋。



這就是令我苦惱的點:

在乎之情越是深遠,就和自己的生活背景、心靈基底融合得越是徹底;

它變得和週遭空氣一樣自然而然、難以覺察,

而一旦正確的時機到來,它就會有所反應;

一如我搞不懂為什麼親人的過世會在很久以後的某個夜晚讓我眼淚迸個不停,

搞不懂為什麼在最後一場辯論比賽落敗可以讓我貌似無限期地沮喪下去,

當然,也搞不懂為什麼寫數學寫到一半會差點被一陣莫名的巨大焦慮嗆死。



它們的運作模式似乎遠離了慣常的理智,自成一格;

我甚至想猜測說,在乎之情的形成過程,

根本是混沌的,「對初始條件敏感依賴的」;

彷若一個小波動、小想法,

經過不經意地、長時間地醞釀,也足以累積出龐大的情感能量。





這麼看來,理智所描繪出來的「自我」的輪廓,

只是在深不見底的無秩序中勉強維繫的小秩序,

甚或只是種為應付外在實務而適應出來的無關自身的技能、源遠流長的習慣──



當然,這些想法無助於擺脫我對於數學陰魂不散的龐大焦慮;

我明早想要開開心心地去唱歌啊我的天囧!










心悸、恍神、<strike>莫名奇妙的自信</strike>



嚴格來說,害怕是勢所難免的囧TL

1/21 按:我寫數學寫到手發抖啊靠!

我想,我始終有著這個升學體制永遠都埋沒不了的獨特性,

如果堅信這一點,那麼學測駭人的象徵意味就沒那麼難以忍受了;

心悸和恍神大概是因為窩在自修室大半天又喝多了四季青的關係囧。







還是焦慮難耐的話就複習一下 Oasis 吧,

Live Forever 是足以讓人熱血一輩子的傑作:D









Maybe I don't really want to know

How your garden grows

I just want to fly

Lately did you ever feel the pain

In the morning rain

As it soaks it to the bone

Maybe I just want to fly

I want to live I don't want to die

Maybe I just want to breath

Maybe I just don't believe

Maybe you're the same as me

We see things they'll never see

You and I are gonna live forever


Maybe I don't really want to know

How your garden grows

I just want to fly

Lately did you ever feel the pain

In the morning rain

As it soaks it to the bone


Maybe I will never be

All the things that I want to be

But now is not the time to cry

Now's the time to find out why

I think you're the same as me

We see things they'll never see

You and I are gonna live forever









Maybe I don't really want to know

How your garden grows

I just want to fly

Lately did you ever feel the pain

In the morning rain

As it soaks it to the bone


Maybe I just want to fly

I want to live I don't want to die

Maybe I just want to breath

Maybe I just don't believe

Maybe you're the same as me

We see things they'll never see

You and I are gonna live forever ...



Gonna live forever ...









2009年1月13日 星期二

小日記19



囧。

講了一堆廢話、講了一堆蠢話、渾噩、突發性口吃、下車鈴按錯站囧。

在外頭大半天,總結來看,自覺做了幾件蠢事,感覺沮喪極了囧。

就連走在馬路上,也沒了平日綠燈所賦予的堂皇姿態,

而是低著頭,迴避著左右車燈的視線。



轉進了自家所在的小巷子,

青綠色的路燈向著遠處收縮延伸,白水泥鋪成的路面也連帶妖異起來。

當然,平常我不會著麼覺得;這畢竟是住了十來年的巷子啊!

但今晚它看起來就是特別不友善。



走著走著,

鞋帶就莫名奇妙鬆掉了。

老實說,這輩子還未曾在這條巷子裡頭蹲下綁過鞋帶,

特別是在這般陰森清冷的時刻。



我停了下來,戒慎恐懼地四下張望,

被害妄想的情緒上升到了頂點;

與其說我害怕有人突然從牆角陰影處蹦跳出來把我亂刀砍死,

不如說我害怕的是此時此刻這條巷子的本身;

它青綠的色澤、貌似沒有盡頭的延伸態勢,都讓我不安極了。



當然,我不可能放任我的鞋帶在腳上令人作嘔地甩來甩去,

所以我還是蹲了下去。



儘管只經過了很短的時間,

我在綁鞋帶的當下情緒依舊混亂極了;

總覺得視野內的一切都搖搖欲墜,

巷子似乎以蹲下的自己為中心,吱嘎吱嘎地塌縮了過來,

包括那無限延伸的路燈與毫無血色的路面 ...











※:平常它看起來其實沒那麼陰鬱的。











所以我拚了命地在最短時間內綁好鞋帶,渾身冷汗、慌慌張張地起身,

巷子似乎比先前更顯得幽靜也更顯得陌生了,

當然,這令我更沮喪了囧。



有時候,這世界是敵是友,是愛人是陌生人,

真不是自己所能夠控制的囧。






2009年1月1日 星期四

新年



其實我覺得這次唱歌並沒有唱得很盡興,

儘管再怎麼用力地、憎恨地試著大叫,總有種隔靴搔癢似的不痛快,

不過呢,似乎也不應該再奢求更多;

聲嘶力竭的感覺像是把我全身重新粉刷了一遍、鑿去了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或許這樣──衷心地順從著那些既定的步調── 一切就會圓滿了。

新年快樂。